“哒哒哒”的脚步声,带着压制的怒气逐渐接近小院,守在院门口的小丫鬟刚要阻拦,可当看清来人样貌后,纷纷闭嘴,恭敬地屈膝行礼。
“石大人。”
石见穿略过小丫鬟,沉声道:“去前头守着,不准任何人过来。”
小丫鬟担忧地看一眼还在悠闲晒太阳的浮萍小姐,面对怒气冲冲父母官的瞪视,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但坚决守在百步之外。石见穿一甩官袍冷哼一声,大踏步进入院内。
祝浮萍缓缓睁眼,苦笑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本来她也没打算做缩头乌龟,只不过鼓不起勇气主动面对。
石见穿本以为她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当他压制怒气而来,看的却是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女人,顿时怒气更甚。
“祝浮萍!你什么意思?”石见穿咬牙切齿地俯视这个该死的女人,想到了无生气、颓废至极的傻师弟,顿觉不公平。
祝浮萍拍拍衣服起身,恭恭敬敬学着小丫鬟的姿势行礼,微垂眉眼:“民妇给大人请安。”
石见穿被她这一出整得蒙圈了,质问的话被堵在喉咙吐不出来,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可知寒石如何了?”
“不知。”料想也不会很好。
“他现在就是个活死人,就算你们缘分尽了,也要有始有终当面说清,如此不告而别有失君子风范。”这才是他最介怀的一点,不干不脆惹人心烦。
“我是小女子,本就不是君子。”
“祝浮萍!你别给我打哈哈,你可知祝阳石还在我身边。”石见穿威胁地瞪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回想之前种种,祝浮萍讥讽而笑,本来她以为他们是同门师兄妹,又经历许多,总有几分情谊,到头来还是自己天真了。
也许他不会真的做什么,但能说出这样的话,代表确实动了这样的心思。
“我已不洁,无颜面对他,你让他……忘记我吧!”此话一出,心像被割裂开,疼痛万分。
石见穿沉思,据师父所说,祝浮萍独自与怪物缠斗,之后就不愿面对师弟,央求祝小姐带她离开。因而关键之处就是她与怪物独处的那段时间。
“你是如何取得那个怪物的精血?又是如何将其消灭?”石见穿平息怒火,抽丝剥茧追根究底。
发生在密室的事又重现眼前,被禁锢动弹不得的绝望,被轻薄的无助,还有冰冷滑腻的触感,均历历在目。祝浮萍忽地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堪堪后退一步。
石见穿的心漏跳一拍。一种不好的预想在舌尖转悠,心突突往下沉。也是,他们已失去异能,面对那样强悍的怪物,仅凭单纯的力量对抗,如何能取胜,更甚者还要夺取对方珍而贵之的精血。
他听到自己艰涩地说:“他不会介意。”
祝浮萍知道他想岔了,但相柳虽没有占有她,可口腔早已布满他的味道,也相差无几。因而也无法否认,只能撇开眼转移话题。
“二皇子是大祭司的徒弟,一直负责寻找异能者,你让他……不要来县里。”
“二皇子?可他才十岁!”石见穿诧异,不再深究她的清白与否,但也暗暗做了决定,该师弟知道的,他定不会隐瞒。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计,他十有八九已经发现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对了,让阳石转告我爹娘,是我不孝无法承欢膝下,让他们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别挂心我。”
石见穿皱眉,上下打量,她似乎在交代遗言,难不成……
“你不久于人世了?”
捏紧手心,她也无法判断自己当时的情况,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当然不是,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总是为他们带去灾祸,也许远离才是最好的孝心吧。”祝浮萍自嘲而笑。
石见穿带着一肚子疑问来,又带着一肚子疑问走,可又无可奈何。也许师父是对的,以祝浮萍的状态,他们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好,否则他们只会互相伤害。
祝浮萍送人离开后躲回房间,赶走所有小丫环,紧闭门窗,颤抖着手释放一个小火球,惊恐地盯着夹杂其中的灰色瘟疫之气。
“火种,怎么会这样?是你带出来地?”祝浮萍颤声希冀地问。
她害怕,火种更害怕,惊惧地看着身侧打坐地俊俏小人,颤颤巍巍的回答:“不是我,是他自己进来的,呜呜~他就在我身边,我好害怕。”
祝浮萍立时软倒在地,根本无暇顾及自己会如何,而是另一件事,忙问:“你让他跟我说话,快点。”
收起火球,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举在半空,不敢松弛一分。就在刚刚石见穿靠近的时候,突然感知到脉络里的瘟疫之气,她差点没吓死。
“浮萍,你找我。”打坐的小人睁眼,温声问。
“靠近我的人会不会受到伤害?”这才是她惊惧之处,若真如此,她还不如挥刀自杀算了。
相连轻笑,安抚道:“放心吧,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会害你。这点瘟疫之气只会加持在火球之上,让你的攻击带有腐蚀之效。”
“我不是你的女人!”祝浮萍要疯了,咬牙切齿反驳。之前祝腾钻进她眉心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老怪物,她是容器吗?
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祝浮萍问出一连串问题:“你是怎么进去的?如何才能出来?对我的身体有害吗?会利用我做什么吗?会看见我的……身体吗?”
“呵呵……问题有点多呀,不过看在你是我女人的份上,我可以一个个回答你。吻你时进来的,不知出去之法,对你无碍更无法操控你。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嘛,放心吧,看不见的。”他倒是想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祝浮萍崩溃地吼,抱着头死命揉搓,她就想好好过日子,咋就那么难呢。
这次相连沉默许久,久到祝浮萍以为他嗝屁了。
“我也不知道,人家16岁正值年华,我却已寿终正寝。所以,我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有人来了。”话说一半,相柳感知到院子外的动静,出声提醒。
而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还有小丫鬟激动颤抖声,以及祝降香略微高昂的提示声:“二皇子,住在这里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实在无须您亲自上门拜访。”
“降香姐姐的朋友,自然是小弟的朋友。”清脆的童声天真且诚恳。
祝浮萍调整情绪后,拉开门栓,霍得打开房门,一道残阳顺着门缝挤了进来,洋洋洒洒的霸占女子娇房。
视线对上迎面而来的一群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为首的少年。
当看清他的样貌,祝浮萍彻底僵住,傻傻地看着对方走至跟前,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喃喃低语:“小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