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浮萍不停踢打蛋壳,可无论她如何努力,蛋壳始终坚硬如铁,一时急得嘴角冒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寒,我在这里!”祝浮萍朝外大叫,企图吸引龚寒石的注意。
本来漫无目的的红发忽地调转方向,朝蛋壳所在方向急剧收缩,而在蛋壳外游走的火蝴蝶感受到危机,争先恐后往蛋壳内躲避。一时间,以蛋壳为中心,火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驰而去。
红色发丝犹如藤蔓缠绕住蛋壳,一根焦黑的枯枝丫依靠在蛋壳身边,疲惫深情的男声小心翼翼地问:“萍儿?”
还在挣扎的祝浮萍一愣,眼泪流得更为凶猛,不断点头,哽咽道:“是我,是我,寒,你怎么样了?”把脸贴在声音发出的方向,感受他的温度,在绝望中听到爱人的声音,让她倍感委屈。
龚寒石感知到祝浮萍的靠近,发丝缠绕得更紧了,爱恋地亲吻蛋壳,神经质笑笑:“萍儿,我这就带你出来。”
说完,不给任何人反应,卷起枯树枝狠狠地插入蛋壳,吓得剩余的火蝴蝶四下逃窜,本就汹涌的岩浆海更为疯狂,向上冲击的力度越加剧烈。
听到越加咆哮的岩浆,祝浮萍惊恐万分,拍打蛋壳让龚寒石停手:“寒,别这样,会出大事的!”
可已进入疯狂状态的龚寒石,再也听不进任何言语,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见他的萍儿。
他一个人孤独地活了十八年,年复一年地寒冷冰冻了他的心。小时候,虽然有过短暂的温暖,可也被他们生生撕毁,让他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
祝浮萍是山灵送他的礼物,一开始他只是遵从师命去山脚等一个人。当他把掉入茅坑的女人救上来时,隐隐感知这就是师父让他等的人,因此,当祝三婶祈求自己娶她女儿时,他干脆利落地应承下来,毕竟他也不缺一块埋尸之地。
可当她再次醒来,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他知道,她已非她。撞见她慌乱使用异能时,他是兴奋的,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同类,那一刻心脏跳动得如同打鼓。
再后来,她以命救他,他们一起经历那么多事,她早已融入自己血肉。
可石新雨的出现在他们之间划开一道口子,这次更甚,在石新雨靠近他的那一刻,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阻止他躲避,这才造成萍儿的误会。
“萍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龚寒石哽咽,孤独太久的人,一旦尝过甜头就再也无法放手。
“我一直没有怪过你,真的。我那么爱你,怎么会真的怪你,我只是太生气了。呜呜~寒,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山体晃动得越加剧烈,祝浮萍知道,岩浆随时有喷发的危险,想到山下的村子,心狠狠地收缩。
她已经背负了人命,不能背负更多了,她受不住啊!
颤抖着手取出眉间的火种,掐诀引导火蝴蝶进入火种身体,通过掌心将体内的能量导入火种身体。既然它是祝融的分身,那一定能够解决这次的火山喷发。
“吼”
一声畅快的咆哮响彻洞底,巨龙终于冲破结界,极速向上伸展,一时间,岩浆海更为沸腾,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争先恐后向上攀爬。
蛋壳终于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焦黑的枯树枝稳稳地插在缝隙上,恐怖的力量透过枯树枝传入蛋壳内部,一点点被火种吸收。
红色发丝找到空隙钻到里面,紧紧裹住虚弱地祝浮萍,焦急地问:“萍儿~”
祝浮萍睁眼,看清龚寒石模样,眼泪流得更为凶猛,他的身体尽数消失,只有一颗脑袋携带大量红发漂浮,乍一看甚是恐怖,但细看更觉心悸。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
“你……嫌弃我吗?”龚寒石有些不自信。
祝浮萍疯狂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突然,壮大的火种撑破蛋壳脱离祝浮萍控制,裹挟枯树枝站在岩浆海中央,幻化成祝浮萍模样盘腿而坐,快速吸纳四散的能量。
而与它同出一脉的祝浮萍,首当其冲,身体逐渐与岩浆海融为一体,被它吸入体内。
龚寒石当机立断,用发丝缠绕祝浮萍剩余地半截身体,紧紧依附在洞壁上,警惕的盯着两个巨头对抗。
可火种刚刚苏醒,再拔苗助长也无法与蓄谋已久的岩浆巨龙对抗,就在即将要消散之间,它抬起手指向缠绕在一起的两人,瞬间把他们吸入体内,压榨他们的本源力量。
祝浮萍感觉还不算太糟糕,毕竟他们同属一脉,而龚寒石的痛苦几乎无法用言语述说。
水火本就相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那点能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能被迫一次次承受拆分重组的痛苦。
“啊~”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在岩浆海中蔓延。
祝浮萍缓慢抬手抱住痛苦的龚寒石,与火种撕扯的力量对抗,将自己的能量渡给龚寒石,期望减轻他的痛苦。
三方力量的压制,这才稍稍减缓岩浆喷发的速度,但已蔓延到外面的岩浆却不受他们控制,缓慢的朝山下村落而去,盘旋在火神山山顶的蘑菇云一直盘旋不散,遮天蔽日诱导更多岩浆出来玩耍。
“碰”的一声巨响,祝浮萍和龚寒石的身体彻底消散在岩浆之中,火种紧随其后也缩回原始状态,无措地在岩浆中漂浮。
“唉!”
一道沧桑的叹息在虚空响起,只见翻滚的岩浆突然凝聚出两只手掌,一手托火种,一手举枯树枝,也不见它有所动作,游荡在岩浆之中的火蝴蝶飞速朝火种聚拢,而枯树枝也逐渐发芽,大量水源从虚无涌入,浇灌在火热的岩浆海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汹涌的岩浆不再奔腾,犹如听话地孩子返回深渊,安静地待在山底流淌。而深不见底的深渊被无名水源占据,洞底又恢复平静。
“去吧,孩子们!”沧桑慈爱的声音逐渐消失,火种带着再次枯萎的枝丫穿透洞壁离开了这片天地。
日月星辰轮流值班,相天师本来还笃定徒弟还活着,可现在也不那么肯定了,特别是火山地喷发,更是让他相信他地徒弟——不在了!
悲伤地抬头看天,眼角微微湿润,瞬间老了五六岁,也不知是为徒弟哀伤,还是为这个无望的世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