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火塘旁,一帮人围住了石头,具体来说是石头的脚,石头脚上的草鞋。
站在聚光灯下,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也是石头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说实话,意识到自己手变灵巧,石头着实欣喜若狂。
比较之下,意识到自己成为焦点,石头却并不享受。
这让石头有点无所适从,浑身不自在。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穿了一万年,石头也没有受人瞩目的机会。
这么说的话,这回穿的还算不错,至少不亏。
“这是啥?”
猴子指着草鞋问石头。
“这是草鞋。”
石头回答。
“这是干啥的?”
阿达捏捏石头的草鞋,问道。
“这是给脚穿的草裙。”
石头又回答。
“这有啥用?”
大树一脸疑惑的问。
“草裙啥用这有啥用呗。”
石头解释道。
“不信,没草裙碰一下可疼了,这有啥用?”
彪子捂着草裙,表示不信。
见他们都不信,也解释不清,没办法,只能实践出真章了。
石头在身前放了几个小石籽,大小不一。
“彪子,你不信是吧,那你站起来,踩上去试试啥感觉?”
石头指着几块小石籽对彪子说。
“还能有啥感觉,疼呗,我又不是刚度。”
彪子说的没错。
“踩上去试试吗。这草鞋有什么用,踩上去了就知道了。”
石头继续忽悠道。
彪子将信将疑,还是站起身踩上去试了试。
饶是脚底长满厚厚的老茧,彪子还是疼的龇牙咧嘴。
“啥感觉?”
石头问道。
“疼呗,还能有啥感觉,你踩你也疼!”
彪子翻着白眼说。
“石头踩上去还就真不疼。”
石头说着也踩了上去,还单脚跳了一下。
说实话,草鞋底很厚,也打的很结实,可还是有点硌脚。
看彪子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石头只能把一只草鞋脱了下来,给他穿上。
彪子穿上草鞋后,立马踩在石子上,来了个金鸡独立。
“还真不怎么疼!”
彪子瞪大眼睛惊奇的说。
“还有更厉害的。”
石头说完,站起身,用水把脚上这只草鞋淋湿,又在火堆里取了些红红的木炭,穿草鞋踩上去,滋啦啦响。
滋啦声停了之后,石头抬起脚,挥挥手,示意没事儿。
彪子大为震惊,也取了木炭,伸草鞋就要踩上去。
石头赶忙拦住:“得先淋水,不然就着了。”
穿着湿草鞋踩灭木炭后,彪子服了,心悦诚服:“这草鞋是好东西啊,石头,给我也弄一双呗。”
“没问题,不过你得替石头看一晚火塘。”
石头满口答应,只是提出了个小小的条件。
“没问题!什么时候能做好?”
彪子欣然接受。
“明天白天有没有时间,不好说,得看族长安排,明天晚上肯定没问题。”
石头回答彪子:
“就这么定了。”
彪子对这个时间安排很满意。
“给我也来一双。”
“给我也试试。”
“我也要一双,石头”
……
边上几个兄弟,有的想要一双草鞋,也有的想试穿一下。石头一一答应。
其实石头也知道,对于光着脚在山上飞奔的他们来说,这草鞋没大用处。
但好歹是个新鲜物件儿,尤其是在那个年头,大家都感兴趣。
天色已晚,大家又各自睡觉去了。
石头也很快睡着。
“‘平生多感激,忠义非外奖’,我才知道,李白这句诗写的就是你。多亏你指点,我在那边儿草鞋编的不错,甚至掀起了一场全族草鞋热。男女少都喜欢,争相订购,那是相当抢手。”
石头看到十月先到了,热情的说。
“就你?”
十月似乎不相信一点儿。
“你还别不信,我在那边真的是心灵手巧。一个小时打一双草鞋,打的还挺好。”
“真的?”
十月还是一脸狐疑。
“真的,真的真的!咱俩还有意思骗来骗去的吗?”
石头真诚的说。
“啊!姑且信你一把。那你这次穿的不错啊。”
十月有点酸了。
“可不嘛。我在那边可太受欢迎了!那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都来找我打草鞋,呜呜的,简直众星捧月!咱俩都当了三十多年小透明了,哪受得了这个,整个人都蒙圈了,云里雾里的。到现在,我这小心脏还扑腾扑腾的呢。”
还不够酸,石头再加点醋。
“哦。”
十月开始翻白眼了。
“还有,你知道吗,石板蚌肉可太好吃了!一块儿蚌肉能有半斤重,那个鲜嫩,那个爽脆,绝了。不得不说,我们山前那大湖水质可太好了!”
石头边说边吧唧嘴。
“你还想不想知道筐怎么编了?”
十月闭上眼睛问石头。
“想知道,想知道,当然想知道。”
石头赶紧回答。
“想知道就闭嘴!”
十月猛的睁开眼,怒目而视。嫉妒,果然让十月面目全非,毫无风度。
“得嘞得嘞得嘞!您说,您说。”
石头陪着笑。
十月给石头讲起了筐、箩,篓的几种编法,一五一十,娓娓道来,讲到精彩之处更是手舞足蹈。
如此全面细致,想必,十月也做了很多功课。
还得是“自己人”啊。
石头发现,自己跟自己唠嗑,最大好处就是:唠啥都不会把自己给真唠急眼喽。
石头还发现,穿过去之后,是真变得心灵手巧了。不光手巧,而且心灵了。
要是搁之前,你告诉石头叠纸飞机有哪些要领。姥姥!那玩意儿能整的明白?
现在不一样了,石头一听一看,似乎马上就能理清脉络,搞清楚一些最根本的东西。
比如编织类手工的基本原理是啥,比如各种编织类手工的材料该怎么选,比如一件手工的基础框架在哪里,又比如编织手工的基本架构怎么搭建。
拿编筐来说,十月手舞足蹈的讲了半天,石头关注的点在转折的地方怎么编,沿口怎么收,提篮怎么编,其他地方一下就搞清楚了。
“你这一趟还真没白啊。脑瓜子里的土坷垃,似乎有点松动了。”
对于石头的“进化”,十月还是有点惊讶。
“还行吧,主要是底子好。”
石头谦虚的说。
“那必须的。”
十月也没客气。
“有时间再帮我研究下结实耐烧的陶器怎么做。天天吃烧烤,吃的有点腻,我想吃炖肉,也能给阿婆炖点烂糊的吃。”
石头陪着笑说。
“这还用查?细土高温夹砂呗!”
十月不以为然的说。
“山上土里多石头,湖泥里沙子太多。你帮我查下去哪找细土,再帮石头查查土窑怎么搭。”
石头解释道。
“行吧!”
十月勉强答应。
“这两天,我有个非常深的感悟,你想听听吗?”
石头问道。
“噢?才穿过去两天就有感悟,说来听听。”
十月好像很感兴趣。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功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的感悟全在这诗里。”
石头说的很真诚。
“你在挖苦我?”
十月瞪着眼问道。
“准确说是在挖苦咱们。咱们之前的知识,都浮于表面,真到指导实践的时候,哪哪都是问题,根本落不了地。想要落地,研究的功夫要做足,要做深,要一杆子见底,更要动手去做。”
石头说的依旧很认真。
第二天一早,族长把石头从熟睡中摇醒。
他在盘洞里的口粮。储物洞里还剩百八十斤象肉,似乎有些发粘发臭,但还能吃。
如果石头腊的象也臭了,那今天就该去打猎了。
检验腊象成色的时候到了。
石头有点紧张,那可是几千斤肉啊!
满屋的腊象大多数已经烤的金黄,金黄发亮,只是表面落了些烟灰。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熏黑了,还有一两块儿烤糊了。
大部分腊象瘦肉呈鲜红色或暗红色,肥肉已经烤的接近透明或乳白色。
捏一捏,肉身干爽、结实,富有弹性,指压后迅速回弹,没有凹痕。
看过一圈儿,石头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底。
族长摘下一串腊象,摔掉草木灰,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似乎没什么问题,接着用蚌刀切下来一块儿,直接放进嘴里试菜。
已经明火慢烤了两天两夜的腊象,外层肉早已经熟透。
“臭是真没臭,吃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儿。味道醇香,肥不腻口,瘦不塞牙。就是有点干,有点硬,大象肉本来就硬,这下更硬了。不过不难吃,甚至还有点好吃。”
族长咂么着腊象说。
“你小子可以啊,有点东西,有点东西。不赖,不赖!”
族长拍了拍石头肩膀,对石头赞不绝口,说完,又切了片腊肉放进嘴里。
“还行吧,也多亏哥几个帮忙,没让您失望吧,族长。”
石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没失望,没失望,还有点大喜过望。挺好挺好,石头,你是怎么想出这个点子的?”
族长又夸了一通儿石头之后问道。
“那天在火塘边发现一块儿忘鹿肉,已经烤了三四天,都烤干了。放嘴里尝了一下,没变臭,还能吃。于是就在想,鹿肉烤干了不会变臭,象肉是不是也可以?您看,就是这么想到的。”
石头赶紧胡诌了两句。
“脑子挺灵光,行啊。那这能放多久?”
族长又是先夸后问。
“真不好说,不过看这个样子,没准儿能吃到明年春天。”
这个石头确实说不好。
“可以可以,你小子有点东西!听说你还会编什么草鞋,给我也弄一双。”
族长这次是先夸后取。
“马上安排!”
石头马上答应。
族人也都过来尝腊象。
“行啊,石头,没白跟你忙活。这玩意儿叫啥来着?腊象?还挺好吃。”
阿达竖起来大拇指。
“行啊,石头,手上泡总算没白打。你最近是真的有点东西。”
彪子边说边捶了石头一老拳,捶的石头直咧嘴。
“挺好,挺好!”
“可以,可以!”
……
大伙儿那叫一个夸啊。
“还不是多亏哥几个帮忙,功劳是大家的。”
石头赶忙说。
大伙儿都很开心。
姑娘们吃了也都说好,没那么油腻,似乎更适合她们的口味儿。
她们也听说了草鞋的事儿,围着石头订草鞋。
众星捧月啊!石头哪经历过这个,人有点晕。
还有更让人开心的,由于腊象的成功,族长今天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所有人自由活动。
族长宣布完,彪子他们就把石头抛了起来!
大家伙儿可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