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地方不大,也就八十多平的样子,一个小客厅,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
布局简单,装修朴素,家具都是那种陈年款式,上面的红漆掉了大半,露出了木头的本来颜色。
墙壁破旧,颜色略显暗沉,几道显眼的裂痕,野蛮地将墙面划分了几块区域。
其中一块墙面上,挂满了奖状,各式各样,上面写着“三好生”、“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等等字眼,上面写着同一个名字——向阳。
满墙的奖状似在无声叙述着,当年拥有这个名字的主人,是有多么的优秀。
向阳望着那些奖状,颜色很淡,残留着岁月的痕迹,也是他离开了的那些时光。
向浩看到墙面上的奖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向阳的语气中更是充满了指责,
“向阳,这七年你到底去了哪儿?你知道这七年,妈为你哭过多少次,还有这孩子……”
“浩浩,好好说话。”母亲轻轻推了他一下,对向阳温柔说道:“别听浩浩瞎说,妈这些年好得很,倒是你,过得不容易吧。”
母亲的目光停留在向阳的身上,那件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衣,眼眶又开始泛红了。
“阳阳,也不介绍一下这个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母亲一脸温柔,轻轻地拉着依依的小手,将她抱到怀里,俨然一副慈祥老奶奶的模样。
依依没有拒绝。
“她叫依依,依靠的依。”向阳望着母亲,在灯光下依然闪亮的银发,心中黯然。
母亲了然,微笑地看着怀中女孩,宠溺唤道:“依依,原来你叫向依依呀,名字真好听。”
“咿!”
依依龇出洁白细牙,竖起了大拇指。
母亲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欢快声久久回荡在这间小屋内,似要将这些年的郁气一并吐出。
望着母亲开怀的样子,向浩的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向依依,来,叔叔抱。”
向浩摆了一个自认很酷的表情,双臂张开,结果看小女孩鸟都不鸟自己,微微一怔,随后立马转换风格,金钱开道,诱惑道:
“依依,来叔叔这儿,叔叔给你大红包,买大娃娃……”
可这些对依依来说,压根没有吸引力。
向浩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其乐融融的沙发三人,一脸幽怨。
母亲对此视而不见,开始尝试让依依叫“奶奶”,在得知依依还不会说话后,母亲一脸心疼自己的宝贝孙女。
突然,母亲抬起头,笑容渐退,对向阳严肃批评:
“阳阳啊,我们家可不许出那种,玩弄别人情感的败类,不管这孩子的妈是哪里人,模样好看,还是不好看,家境好,还是不好,你可都不能负了人家!
你们还没领证吧,等会妈把户口本给你,得给人家一个名分!”
向阳将母亲的话,一字一字听进了耳中,最后苦笑一声:“妈,其实依依不姓向。”
母亲还没太大反应,倒是向浩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什么!不姓向?你当人家上门女婿了?”
“先坐下。”母亲拉着他,想了几秒,理解道:“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不是封建的人,入赘……都一样,都是一家人……”
“依依不是我的孩子。”向阳又解释。
“什么!”向浩又从凳子上跳起,没好气道:“向阳,你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别说半句留半句的!”
这次,母亲没有拉他。
向阳没有过多隐瞒。
大概内容就是,七年前突然被人打晕,然后苏醒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中途遇到了依依,两人结伴,一起生活,直到从门里出来。
但是,像门内遇到的一些诡异危险的事情,以及向阳与依依初次相遇时,差点被依依打个半死,此类事情,向阳选择了隐瞒。
有些事,不需要瞒着家人。
但有些事,家人知道只会图增恐慌。
听后,屋内沉默了好一会。
“我苦命的孩子。”
母亲捂着嘴,哽咽着,轻轻拍着怀中依依的背,心中也为这个孩子感到难过。
向浩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拳头捏了又捏,“你知道是谁绑架了你吗?”
向阳摇了摇头,沉默回应。
在门内的这些年,他一直想不通,他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家境又不好,能跟什么人结下这么大的仇?
要说只是单纯的贩卖人口,又说不通。
难道买家会在青铜门内?
他在里面没有见到。
“在你失踪的那天晚上,我跟妈就去报了警,结果那些人说,没满24小时不予立案,等过了24小时,我们又去,呵,那些人轻飘飘一句等通知就把我们打发了……”
向浩冷声回忆道:“之后的半年,我跟妈几乎每周都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进展,得到的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三个字‘等通知’……”
“不要说了,现在阳阳回来了就好。”母亲阻止了向浩接下来的话,看了眼时间,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妈去给你们做饭……”
“妈,还做什么饭啊,我打个电话让饭店送来。”向浩插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别舍不得钱,儿子赚的钱,都是给妈花的,再说了,您的宝贝儿子终于回来,还带回来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可不得吃点好的!”
母亲佯装生气道:“什么宝贝儿子,他不是你宝贝大哥吗?一个,一个的,都不让我这当妈的省心!”
“嘿嘿,都是宝贝,您也是,您是宝贝妈!”向浩一副无赖模样。
母亲看着这个没正行的儿子,笑着摇了摇头,“去问问你哥和依依喜欢吃什么,我去煮饭,饭店的米再好,也没新鲜的吃着香……”
等母亲走进厨房,向阳看着向浩的背影,突然开口:
“浩浩,这几年,辛苦你陪在妈身边了。”
向浩转过身,没好气道:“那也是我妈!”
快步走到沙发上的依依旁边,蹲下,温柔问道:“小依依,你喜欢吃什么呀,鸡鸭鱼肉,还是龙虾鲍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你开口,叔叔都能买到哟!”
依依转了转大眼睛,用小手比划了一些,口中“咿呀”个不停。
“肉,是肉就行,大量的肉!”向阳替依依开口。
向浩一怔,下意识认为向阳是胡说的。
毕竟,一个小女孩再怎么喜欢吃肉,肚子就那么大,又能吃下多少。
但当迎上依依那双包含期待的大眼睛,乌黑的瞳孔里仿佛真有星星在一闪一闪,向浩顿时决定了。
肉往多里整,吃不完打包带公司,明天给员工当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