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坐在椅子上,久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周时韫,会变成植物人。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对他们。
他坐直身体,突然想到这个消息还没有告诉姜穗,但是姜穗现在怀着孕,他实在不知道姜穗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消息。
姜穗已经醒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去看周时韫。
脚刚触碰到地面,就被人厉声喝止。
她抬眼一看,周琰拎着食盒正急冲冲的跑过来。
“你怎么下床了,在床上好好待着,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养好呢。”
“周时韫怎么样了?”
听到她的问话,周琰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有些心虚道“他没事,你别担心他,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周哥醒了可饶不了我。”
说这话时,周琰有些抑制不住的哽咽了一下。
他倒是希望周时韫起来给他揍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植物人。
姜穗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周琰忙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抽了一下。
姜穗没再多说什么,因为公司还有事,周琰不能待太久,给姜穗送完饭之后就走了。
姜穗简单的吃过饭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周琰那个反应太不对劲了。
如果周时韫真的没出什么大事,那为什么周琰会是那个反应。
姜穗突如其来的有一股没来由的心慌。
她起身穿好衣服,问了护士周时韫的病房后,就匆匆过去找他。
周时韫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头上的伤处都用绷带缠了起来。
整个人被裹的活像一个粽子。
姜穗看的有些好笑,打开手机拍了个照片,准备等周时韫醒了之后,拿给他看,到时候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没有医生在病房里,姜穗看完他之后准备去找医生问一问周时韫目前的情况。
刚转身,姜穗就被门口鬼鬼祟祟的男人↓了一跳。
她惊呼出声“爸,您怎么在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时韫的父亲,周国平。
因为上次那个档案的事情,姜穗现在对周国平没有什么好感,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多少有点尴尬。她也不想多待,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周国平看到姜穗也有些不自在,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周时韫吸引。
他快步走到周时韫的病床前,眼眶登时就红了。
姜穗看着周父隐忍的模样,一瞬间有些震惊。
在她的印象里,周父并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
周国平看着满面疮痍的儿子,哽咽的从喉咙里憋出一句“好好的怎么就成了植物人,爸年龄也不小了,你快点醒,别吓爸。”
周国平的声音压的低低的,但是并未走远的姜穗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的每个字姜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周时韫…植物人?
她张了张嘴,喉咙顿时有些干涩“您刚才说什么?周时韫…城植物人了?”
周国平还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听她这话难掩疑惑“你不知道吗?医生没有告诉你?”
姜穗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嗡嗡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她的头脑里轰鸣。
全身的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的悸动,满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给压着,快要炸裂了。
她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姜穗再次睁眼时,床边是神色焦急的姐姐,周琰就站在她旁边。
周琰表情复杂的看着姜穗。
他是故意瞒着不让姜穗知道这件事的,谁知道一天都没瞒过,就被她知道了。
姜栀看到姜穗醒了,满脸激动的看着握紧了她的手。
姜穗的手一直被她握在手里,难以形容的感觉,像被一团巨大而又温热干燥的棉花包裹。
姜栀看着两眼空洞的妹妹,没敢大声说话。
她只是轻轻的询问“感觉身体还好些吗?”
姜穗揉了揉额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姜栀看着她这副模样,没再多言,只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跟着周琰出了房门。
“你好好休息,姐姐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姜穗没有回答,只是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头顶上的天花板泛着苍白的光,凄凄切切的映照着这屋里的一切,把那仅有的几摸亮色,也埋进了白茫茫的海里。
姜栀和周琰两人现在屋外,一时间相顾无言。
“小周是怎么回事啊?”
“撞到脑子了,医生说会变成植物人,至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目前还不清楚。”周琰脸色凝重。
“这…”姜栀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像是卡着一根鱼骨头,哽住了。
周琰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叮嘱姜栀好好照顾姜穗。
医院他不能多待。
周时韫那边他也找了护工去帮忙照看。
偌大的公司,他压根就脱不开身。
姜栀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起身去水房里帮姜穗打水。
医院那边姜栀已经帮姜穗请了产假,这段时间她好好养胎就行。
按照姜穗现在的状态,也压根不适合再去上班。
一连很多天姜穗多没有和别人交流。
她每天都默默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兴致高了会下床站在旁边看。
期间叶舒来过很多次,但是也没能让姜穗开口。
纪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来看望了姜穗。
只是到了病房门口,看到姜穗在里面麻木的看向窗外的身影,他忽然就不敢再向前了。
一股没来由的惧意冲垮了他。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之后他来送过很多次营养品,但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病房。
她再也没有提过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也再也没有提出让别人带她去看周时韫。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每个无人的夜晚,她都会自己偷偷的溜去周时韫的病房。
她看着他脸上的伤逐渐的痊愈,看着他的头发越来越长,直到盖过了眉眼,看着他长出了胡茬,然后又被护工给剃掉。
她的肚子也在一天天的变大。
她一直在医院躺着,没有回家。
住院费很贵,可是她有钱,她不缺钱。
她不想回家,家里没有周时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