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下意识地想问许清远是怎么回事，可想到他是周时韫的秘书，一时间又有些投鼠忌器。
毕竟李迅拿钱办事，自己也不能确保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打住了。
“说起来，我跟许清远是同一届的，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清二楚。”
李迅知道她对自己有戒备心，便主动开口，“今天来这里的不是周总的秘书，我只是一个回母校看看的校友。”
即便他这么说，姜穗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他怎么会这么巧、跟自己同一天来到这里？
一切的巧合聚集在一起，就不是巧合。
她看着李迅，“我不相信有这么巧，李秘书，我从你口中得到的也未必是真相。”
“的确不是巧合，我只不过是知道了一些事。”
见自己的说辞不能蒙骗姜穗，李迅只得无奈地一摊手，“这次纪谨出事，即便不是我亲自处理，但我也猜到了幕后的凶手是谁。”
“是谁？”
眼神凌厉地看向他，姜穗心头既是怀疑，又有些许想要相信的矛盾感，“你到底知道多少？是周时韫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到的？”
对于她一连串问题，李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指着杰出校友那一栏里已经泛黄的照片对姜穗道：
“当年，许清远对于自己来四十九中读书很不高兴。他这个人有很强的阶级意识，觉得自己跟平民一起读书，掉价。”
这番话听得姜穗皱起眉头。
她印象里的许清远，对待病患很是耐心。
她当即出言反驳，“如果是你说的这样，他就不应该当医生。”
“所以他现在是主任，并不负责门诊。”
李迅轻笑着，这番说辞也让姜穗无可辩驳，只好继续听了下去。
“让许清远从四十九中转到清远国际高中的契机是，许清远把一个学生的眼睛弄瞎了。”
说起这桩往事，李迅的眸子都变得黑漆漆，“那个学生是贫困生，学习成绩优异，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得罪了许清远，许清远让人往他眼里撒了石灰，灼伤视网膜。”
这件事听得姜穗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是之前已经怀疑是许清远对纪谨下手，可这一刻在清楚得知许清远曾经的所作所为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那个时候，许清远才多大？
再想到现在每天如没事人一般正常上下班的许清远，姜穗心中产生了一股极大的割裂感。
如果许清远是这样的为人，那跟他是好友的周时韫呢？
周时韫又会隐藏着什么样的真面目？
“后面解决事情倒也简单，许家不仅有钱，还有只手遮天的权。”
知道姜穗已经信了自己的话，他淡淡一笑，眼中满是讽刺，“许家承诺这名学生会得到最好的治疗，还会将他送出国留学，又给了一大笔赔偿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甚至——”
说到这里，李迅颇有些恶意地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姜穗的反应。
原本以为姜穗会露出谴责的神情，可此刻的姜穗却显得意外的冷静，“甚至什么？”
“甚至，这件事明明经过了警察的调解，最后却没有出现在许清远的档案里，你觉得讽刺吗？”
“的确。”
听到这触目惊心的事实，姜穗心头五味杂陈，同时还带着丝丝麻木。
她在医院工作，见识过不少诸如此类的事。
有钱有权压过所谓的公平正义。
不过她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没有进入许清远的档案？还是说你看过？”
“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后面许清远回学校的时候亲自说的。”
李迅朝姜穗露出一抹和善的笑，仿佛在安慰她，“不过我倒觉得，周总跟这些禽兽不一样，起码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并没有听说过什么草菅人命的消息。”
“是吗？”
听着李迅的话，姜穗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讽刺。
“那这次的事情，也是许清远？”
她趁热打铁，干脆直接问了。
“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这段时间，周总联系过许家的几位长辈。他们的通话内容我没听到，不过隐约听到了，周总让许家的几位长辈好好管教一下许清远。”
这番话其实已经坐实了许清远的嫌疑。
但姜穗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看着李迅，眼神中带着丝丝戒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要来这里？你找人跟踪我？”
“我只是来帮你，至于其他的，姜小姐还是不要在意这么多了。”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李迅朝着姜穗礼貌一笑，不顾姜穗的问话，径直转身离开了。
望着李迅匆匆离去的背影，姜穗的目光落到了橱窗内显得意气风发的许清远的照片上。
一切似乎水落石出，但这些真的能当作证据呈到警方面前吗？
她迷惘不已，来到医院病房外，透过门的缝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纪谨。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吓得差点叫出声。
在看清来人是许清远之后，她越发矛盾纠结。
许清远帮她不少。
可纪谨是她的师兄，工作生活也对她照顾有加。
思来想去，姜穗决定约许清远去楼下咖啡厅。
“怎么会想到请我喝咖啡？”
不由得微微一笑，许清远从善如流地跟她来到咖啡厅，这里人极少，或许是因为开在医院附近的缘故，即便有客人也是来去匆匆。
“许主任，这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很感激你。”
姜穗握着咖啡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过我现在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
许清远不以为意地问道。
“我有一个帮了我不少的朋友，现在做了一件错事，这件错事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我想，我想劝他去自首。”
姜穗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上司，更加紧张，“你说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看着小心翼翼地问自己的姜穗，许清远的眸子倏地一下就变得暗沉起来，“你的这个朋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