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韫听得有些想笑。
同时又有些不高兴。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姜穗，“你心里有怀疑对象了？”
“不是我有，是警察有。”
姜穗心情沉重，她不知道周时韫露出这样轻松的神情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问心无愧。
她只能眼神紧紧盯着他，“周时韫，你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我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周时韫的语气显得有些冷，他看她的眼神宛如能洞悉她的真实内心一般，“警察还没有定罪，可你已经在心里给别人定罪了，是吗？”
被他看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姜穗不免心虚。
可是师兄跟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全无根据，甚至算得上是有理有据。
周时韫提出外派条件的时机真的太巧了。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妙的事？
所有的巧合碰撞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
姜穗心里乱得厉害。
可对上周时韫幽深的眸子，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劝服自己在周时韫跟师兄之间选择相信他。
见她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和缓，周时韫知道她在心里还是选择了自己。
他如冬雪初融，郑重地开口：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姜穗察觉到这番话里的不对劲，她立马看向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知道一点。”
这件事多半出自许清远之手，但周时韫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许清远是他从小到大的哥们儿，看似平静温和，实则如冰山火种，内心十分疯狂。
这些年许清远一直表现得无比和煦，他本以为他已经学会克制，可现在看来，他只是更擅长伪装了。
“是谁干的？”
姜穗当即询问，她紧紧盯着周时韫，“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她自己去找他？
听到姜穗不自量力的发言，周时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旋即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根本解决不了。”
是吗？
看着眼前故弄玄虚的周时韫，姜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无法解决，还是周时韫有心隐瞒。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默认他的话。
只是心中对纪谨的愧疚越发深重。
如果这一切真的都跟周时韫有关，她该如何面对待自己如亲妹妹一样的纪谨？
跟周时韫结束见面，她又回到医院。
此时纪谨已经从高危病房转到了vip病房，师母听闻消息也赶了过来，还带了不少饭菜。
见到姜穗过来，师母连忙拉着她一起吃饭，姜穗本就愧疚，如今见师母跟纪谨待自己一如从前，更加觉得没脸见他们。
她僵硬着在纪谨床边坐了下来。
等师母离开之后，只有她跟纪谨独处，她鼓足勇气才问出来，“师兄，如果你的车祸真的跟周时韫身边的人有关，你该怎么办？”
“我不是一个宽和的人。”
纪谨的视线从她略显苍白的脸，落到她轻轻颤抖的手上。
不用她说，他已经猜到，姜穗大概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命令自己狠下心，“不管是谁，我都会竭尽全力讨一个公道。”
姜穗听得心里酸酸的。
她从周时韫的话里能听出来，这件事即便不是周时韫主导，但他也知情。
这件事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模样，她也不知道。
现在只能勉强支撑住自己，她看向纪谨，“我明白了，师兄。”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纪谨除了必要的时候支使姜穗，其他的时候鲜少跟她交流。
就这么一天过去了，姜穗浑浑噩噩地下班。
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遇到许清远，许清远见她从高级病房那边过来，只不过稍稍一想便知道她是去照顾纪谨了。
他好整以暇地停下脚步，看着她，“姜穗，你最近是不是跟纪谨走得有点太近了？”
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姜穗如梦醒一般看向来人。
许清远是她的顶头上司，跟手下的人关系不错，作为医院最年轻的科室主任，他平易近人，在年轻一辈的口碑很好。
之前给姜穗姐夫陈川的药代工作，也是他提供的。
算是解了姜穗的燃眉之急。
所以姜穗对他的印象很好。
现在听他插手跟自己跟周时韫的关系，她有些莫名其妙，“许主任，纪谨是我的师兄，我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现在他受伤住院，我去看望照顾有什么不对吗？”
“纪谨难道没有别的家人吗？还是说，你非要上赶着去照顾他？”
想到纪谨平日里在医院里的小迷妹不少，许清远的话语中不免带上些许嘲讽，“随便找一个小护士过来，都能够照顾他，你说呢？”
“这是你的想法。”
总觉得今天的许清远不对劲，不过姜穗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他误会了自己跟纪谨的关系，“师兄的家人都在国外，现在能照顾他的也就只有我和师母。”
“是这样啊……”
许清远见她一意孤行，也不再劝，只是目送着她下班。
他折返身，想去高级病房那边看看，却在这时接到了周时韫的电话。
“……”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许清远的眉紧紧拧在一起。
尽管心里不甘，但他最后还是应了下来，来到几人常常聚会的会所。
包厢里只有轻柔舒缓的音乐静静流淌，许清远原本以为今天又是几位朋友的小聚，可等他关上门后，才发现这里只有周时韫一人。
“其他人呢？周琰平日里不是跟你形影不离？今天怎么不见他？”
不以为意地将车钥匙丢在桌上，许清远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你是来劝我的？”
“收手吧。”
周时韫没有谴责，只是淡淡地道，“这件事已经引起警方注意，你们许家也有树敌，他们如果抓到这次机会，一定会大做文章。”
“我既然敢做，就一定做好了收尾工作。”
见周时韫拿这个吓唬自己，许清远不屑一顾，他轻轻晃着酒杯，“我找的这个司机绝对不会出卖我，他家里还有一个身患重病等待救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