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怨气?”
老人有点无奈,说道:“当年的事,该付出代价的人,已经死在你的手中。凤家也觉得事有蹊跷,凤千源的死未必是你一手造成,不会再追究。”
“我没说我不追究。”陈帆哂笑一声,“凤家,现在不是他们不追究我的事,而是我要追究他们了。”
老人闻言露出了苦笑,说道:“何至于如此?过去的就让它们随风而去,无数人的在等着你守护!”
“不说凤家,就说三年前的事,真的是所有该付出代价的人都付出了代价吗?”陈帆冷冷说道:“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老人面露无奈,说道:“你是镇国军神,应当以大局为重!”
“我只想说,去他么的大局!”陈帆不无激动地道:“老梁,老岳,罗志刚,刘小龙……太多太多的名字,他们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中没有死,却死在了自己的国。”
“还有景元,死的不明不白。我只要一个公道!”
龙头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三年,我入赘苏家,归隐潜藏,给人当狗……什么无敌战神,不败统帅,镇国军魂,被人呼来喝去,可笑吗?”
“你还是有怨气!”
“不,我没有。加诸于我身上的一切,我都无所谓,我都可以不在意。”陈帆继续说道:“但当年的事,若不给个彻彻底底的交代,我意不平,我心难安。有朝一日,那些不灭的英灵会拷问我,他们叫我一声统帅,问我他们的牺牲是否值得。”
“我答不出来,无法回答!”
龙头喟然而叹,无言以对。
“你也无须担心。”陈帆转身朝外走去,说道:“我不会乱来,三年,我别的没学会,学会了收敛锋芒,学会了徐徐图之。这是他们教我的,当年我如果不是那么锋芒毕露,也许不是那样一个结果!”
推开门,他又说道:“不会让你为难,不过,我回来这件事,暂且保密吧。那些人想要玩,咱们慢慢来,边疆无战事,我有的是时间!”
龙头知道劝说不了陈帆,沉默一下,说道:“所以,你在京城,会用陈家大少的身份示人?”
“对。”
陈帆走出大门。
来到楼下,一道道军绿色的身影仍然绷得笔直,齐刷刷敬礼。
走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旁边,陈帆停下,给他们整整衣领,拍拍胸口。
年轻的面庞上露出激动之色。
陈帆沉默着。
为了他们,他要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几分钟后他上了车,由齐武开车送离。
并没有回陈家,而是让齐武将他送到了一座四合院外。
齐武上去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一个穿着睡衣,脸色显得苍白的三十左右的男子推开门来。
陈帆走上前去,说道:“天色不早了,借宿一晚。”
后边的齐武神色变得有点古怪。
男子却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陈帆点头。
“进来吧,我整几个菜,喝几杯吧。”
陈帆笑得平和,道:“羊腰子有吗?”
“管够!”男子一怔后,笑道:“一直没你消息,还以为你死了。结果再来到我面前,就是要吃羊腰子,你身体有这么虚吗?”
“没你这么虚。”
陈帆哈哈一笑,转身朝齐武挥挥手,说:“你回去歇着吧!”
齐武敬了一个礼,转身开车离开。
男子把陈帆让进院内,指着一个棚子下的休闲桌椅,说道:“先坐,我去弄吃的。”
说话间,一间屋的灯亮了,有一个面容秀美的女人披衣出来。
“来客人了?”女人温柔说道。
“起来了?收拾一间房,这家伙要留宿。”
陈帆看着女人,微微一怔,道:“你结婚了?”
“对,这都三年了,我年纪已经不小,结婚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男人将一个烤炉拎了出来,放在院内,又拿来了一些材料放在一旁。
女人跑过来帮忙。
“阿秀,这家伙叫陈天骄。”男人介绍道:“你叫他小骄就行。”
陈帆神色有点恍惚。
女人朝陈帆客气一笑,却埋怨男人道:“晚上天冷,你身体不好,去多穿一件衣服,这里我来忙活。”
“好。”
男人带着一丝宠溺,进屋去换了衣服。
陈帆默默看着这一幕,既觉欣慰,又觉有些尴尬。
若知道兄弟已经结婚,他大概是不会深夜来访借宿了。
一切很快摆弄好,食材放到烤炉上,香味散发出来。
倒了两杯酒,陈帆说道:“深夜来打扰,很过意不去。”
“如果你我之间,还说这个,那你确实不该来。”男人笑道,“当年让我去送死,你可没那么客气。”
陈帆举杯一饮而尽,道:“那一战,谁都可以死,包括我在内。不过,你活下来了,总算是老天没有对我赶尽杀绝!”
男人摇摇头,“你背负的太多,像我这般舒服?没事晒晒太阳,陪陪女人,不必像你这般把一切都扛在肩上。”
陈帆还要再说,男人摆摆手,道:“别说这是你必须承担的那一套,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是一个升斗小民,什么家国大义,热血情怀和我没关系。喝酒吧。”
陈帆神色有点恍惚,心情复杂。
再次回到京城这个地方,他心中有太多的情绪。
他不想将这些情绪带回家中,所以来了这里。
见一见老朋友,这里也是京城这复杂漩涡之地里,唯一能让他彻底平静放松的一个地方。
眼前这个男人,也曾战场杀敌,浴血三千里,和他并肩生死!
尤为难得的是,这男人曾奇谋破敌城,以超人之智计守城十五日,于必死之境活下来。
不过,那一战后,他急流勇退,埋藏赫赫战功,回归平凡。
而陈帆,仍需负国之重。
这边是他们二人的区别。
他的名字很普通,叫白闻亭,但另一个名字,百变战将,亦曾被敌国悬赏赏金超千万。
这人的智慧,使其看透世事沧桑。
唯有在这里,陈帆可以无拘无束,可以无须在意其他的一切。
“我这次回来,暂时不会走了。”
陈帆举杯说道。
“那你要少来我这里。”白闻亭笑笑,说道:“免得我又被你拉下水。”
陈帆失笑,说道:“只两次,来时一次,走时一次,绝不会多。”
“那我就放心了。”
一杯接着一杯,二人说着无聊的话,直至夜色越深,白闻亭在他女人的催促下歇息。
次日一早,将一枚随身携带的龙凤玉佩放在昨夜喝酒的桌上,陈帆走出这间小四合院。
一辆很普通的奔驰车停在外头,一个穿着西装,白领模样的男子站在车边。
陈帆走过去,男子恭恭敬敬递过车钥匙,道:“龙先生。”
接过钥匙,陈帆驱车离开,直奔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