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没什么变化,湖水映照着灯光,波光潋滟,无数层的涟漪从桥下扩散。
两道站在桥上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碰撞在一起。
距离甚远,看不真切,只觉那人影交错如流光。
不过,似古月清等人,目力远超一般人,凝神看着,带着期待与激动之色。
这神色转眼又化作了惊讶。
两道人影倏分,各自落到断桥最高处的两侧,并不能看出谁更占上风。
“这个年轻人,实力并不弱!”
那些对陈帆一无所知的武道中人,惊讶正来自于此,心中为之震撼。
桥上。
分开的人影各自停下,没有马上出手的意思。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公孙政开口,声音清朗,自负且从容。
“你却让我有些失望!”
陈帆陡然迈步。
一步跨出,身形如山岳般拔高几分。
咚的一声很普通的脚步声里,气势狂飙。
滚滚煞气腾空而起,惊起了十余里外孤山上的鸟影。
“我让你失望?”公孙政目光里尽是淡漠之色,双脚在地上一蹬,像炮弹一样扑出。
轰隆隆,身体内的气劲鼓荡,如风雷席卷。
当空一拳砸落。
这一拳,势不可挡。
劲气破开空气,一拳崩山!
滔滔气劲释放与流转着。
桥下湖水忽然剧烈涌动,湖水激荡间,化作一道道水浪。
陈帆抬手一架,双掌如翻浪。
轰的一声,气劲鼓荡着,暴烈的煞气碰撞,化作呜咽的大风。
内劲的碰撞下,二人均觉对方的身躯如同钢铁铸就,坚不可摧。
扑出的公孙政受挫,身形一顿后,噔噔后退了几步。
陈帆也停顿了几个呼吸,才足尖一点地,似鬼魅般贴上。
嘭嘭嘭……
转眼间,二人在桥上纠缠碰撞了十余次之多。
兔起鹘落,月华流转,二人的身形变幻快得如同皮影戏,根本看不清楚。
岸边响起了一声声惊叹。
“这位龙先生的实力,怎会如此之强?”
有武道中人倒吸一口凉气,颇是难以置信。
本以为陈帆是籍籍无名之辈,即便是修武之人,也沾染了铜臭气,并不值公孙政一拳。
然事实让他们大跌眼镜,籍籍无名的陈帆,非但没有一招或是三招落败,反是与公孙政缠斗不休,并无任何败势。
“难怪公孙先生对此人如此重视,单就目前表现出的实力而言,此人实力确非一般!”
距离虽远,但哗啦啦的气劲波动声,仍隐隐可闻,如同风的厉啸,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古月清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她仍不会怀疑胜负,公孙政的对手从来只有自己,陈帆再强,也不过是他的磨刀石而已。
她知道,公孙政是在借此打磨精神与武道意志,陈帆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但她心中的弦,不免绷紧了几分。
公孙渊与公孙梁的神色,倒是很平淡。
于他们而言,公孙政是不可战胜的。
另一边,苏玉华面露惊色。
他的心底同时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冒失地想直接干掉陈帆。
那桥上的两道人影,快得如同鬼魅,完全非人类一般,如果之前冒然动手,也许自己就步了江少龙的后尘了!
“该死,他肯定就是暗夜之主!”
在苏玉华的耳麦里,传来了血刺的声音。
血刺也在不知具体位置的角落里,看着这一场战斗,同样被惊到了。
苏玉华没有回答。
站在他身旁的苏迎夏,嘴巴张大,面上满是阴霾。
难怪江少龙会死了,死的确实一点不冤。
现在的她根本看不清局面,能做的也只是祈祷公孙政把陈帆给打死在断桥上。
“快看湖水!”
有人发出了惊呼。
观战的众人朝脚下的水面看去。
哗啦啦,湖水涌动甚急,哗啦啦拍打着堤岸,溅起米许高。
而在片刻前,水浪根本没有这么大。
也不知这湖水的变化,是因晚上渐大的风导致,还是因那桥上两人的出手所致。
桥上,连续的碰撞之后,两道人影再次一分。
“痛快!”
一声爆喝响起,公孙政吐气开声,声音如雷声惊四方。
下一刻,气势再都暴涨。
他一步跨出,猛然抬手。
轰,青袍鼓荡而起,一掌拍出时,匹练般的白色气劲外放,搅碎了空气,滔滔而下,如同一条怒龙。
这气劲所至之处,摧枯拉朽,摧毁一切。
陈帆瞳孔微缩。
武道高手他会过不少,实力似公孙政这般的确实少有。
千年世家的底蕴与传承,确实非同一般。
抬手作刀,陈帆身周煞气卷动,一记掌刀劈去。
煞气凝作刀锋,如同劈开苍穹的利刃。
又仿佛是在无尽炮火的战场中,尸山血海堆积着,利刃斩敌酋,破万军,一刀下鬼神辟易。
哗啦。
长龙折首,气劲被斩破。
两道人影于疯狂涌动的气劲与煞气中,碰撞在一起。
化刀归掌,双掌交击。
轰的一声,一人岿然而立,一道人影却倒飞而起,冲入半空,如鹤飞冲天。
轰隆隆,栏杆摧折处处,坍塌坠落入水中
陈帆脚下的桥面皲裂出了裂纹。
飞起的人影倒飞数十米后,直落而下,伸手一抄。
锵,一道剑光骤现,白虹炫目如电。
剑,出鞘!
断桥是一座石拱桥,坡度不大。
此刻的陈帆,立于高点,而被击退后的公孙政剑出鞘后,立在坡度下方。
剑指陈帆,公孙政目光冷冽,眼里战意升腾,杀气冲霄。
“剑出鞘了?”
岸边,罗子烈等武道真人面上复现难以置信之色。
“公孙之剑!”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这正是公孙氏传承之源起。
于武道一途上,公孙家族的剑术才是最强大的。
不过,其他方面也绝对不弱。
公孙政早年横行武道界,能够迫得他出剑的武道高手,绝对屈指可数。
怎么也没想到,公孙政居然被陈帆这个籍籍无名之徒,给逼得出剑了。
也就是说,陈帆远比他们预计的更强。
古月清的眉头蹙起。
能够让政哥等待半个多月的时间,亲自约见的对手,实力肯定是不一般的。
但如果是不出剑拿不下敌人,那这块磨刀石,真只是磨刀石这么简单吗?
观战的人中,徐允厚也心头一沉。
公孙政有多少年没出过剑了?
五年,十年亦或是更久?
面对陈帆这个恶徒,居然出剑,这仿佛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他本以为,只要公孙政出手,会是手到擒来。
毕竟,徐西楼的实力,根本不及公孙政的百分之一。
但现在……
他猛地摇头,将心中有些不祥的想法抛之脑后。
剑出鞘,或许只是用剑者想要出剑。
又或者只是,想要用最强的手段,将敌人斩杀。
对对手的尊重,亦是对自己的尊重!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