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正在焦急等待江小荷消息的潘登刚走进厂门口,看见铝厂厂长急忙跑过来,高兴地说:“潘处长,货已经发给那家房地产商了,50%的货款也打过来了。这笔款足够给职工们发两个月的工资了!我已经给徐厂长汇报过这件事了,徐厂长说请您亲自给职工们发工资,让大家伙都高兴高兴!”
潘登说:“厂长,这样不合适吧?你是厂长,应该由你发。我又不是厂里的人。”
铝厂厂长说:“潘处长,您就别客气了,如果不是您,我们那批货还在仓库里蒙尘呢?再怎么说,也得让您发,让大家伙都知道,你才是这个厂里的功臣。”
潘登说:“好,你和徐厂长既然执意如此,我就不再推辞了。好事不能等,你现在马上通知财务把工人的工资核算出来。”
厂长说:“工资早就核算过好几个月了,都是现成的。我现在就让财务把工资单拿过来,我再通知办公室通知全厂职工到院里来,你现场给大家发工资。”
一听说可以领工资了,半年没领过工资的工人们像过年一样欢呼雀跃,马上从车间里跑到院子里,四五百工人立即挤在了院子里。
徐厂长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看到大家热情高涨的场面,徐厂长拿起话筒站在人群前面说:“同志们,我们铝厂从七十年中期建成,到现在风风雨雨走过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中,大家看着我们的厂子从一个四五十人的小厂发展到现在五百多人的大厂,但是,在现代企业制度下,原有的生产机制已经阻碍了我们厂的发展,企业改制势在必行……”
徐厂长还没把话说完,下面就有人高声喊道:“是不是打着企业改制的名义要我们下岗?”
“是呀!我们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说让我们走就让我们走吗?”
“我们不下岗!坚决不下岗!”
接着一片排山倒海的声音压过了整个院子。徐厂长看到这个场面不知如何是好,不管他怎么说还是压不过人群中的声浪。
铝厂厂长着急地说:“徐厂长,我们今天本来是给工人们发工资的,怎么说起这件事来了?”
徐厂长说:“我这是替潘处长扫清障碍,总不能让潘处长刚一上任就唱黑脸得罪人吧?”
正在大家一愁莫展时,从厂门口开进一辆黑色豪华轿车,从车上下来3个穿得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最后,一个身材窈窕,留着一头长发的女人在3个年轻人的注视下,从车上下来,这女人上身穿一件黑白相间的小格纹修身西服,里面套一件白色衬衣,下身穿一条牛仔裤,脚上穿一双黑色长筒靴。
站在人群前的潘登一看,这人正是他一直等待的江小荷。
江小荷刚一走进厂门口,她时尚的装扮和优雅的气质立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看着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美女,人群中立即传来一片惊呼声。
江小荷带着陈卓星、潘骏和唐皓宸走到潘登身边,看了一眼正注视着自己的潘登,然后转身对全体职工大声说:“大家不要着急,我保证不让任何一名员工下岗!”
人群听到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有人好像没有听清江小荷的话,问道:“她说什么?”
江小荷再一次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我叫江小荷,我保证不让任何一个员工下岗!”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江小荷是谁?”
“这个女人穿得挺洋气的!”
“我知道,她是梦兹女裤的创始人,我看过她为梦兹女裤代言的广告。”
“哦,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呀!”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时,潘登走到江小荷身边,小声说:“小荷,大话是不能讲的,我们做事情不能一时冲动,不能只讲情怀。这些工人很较真的,丁是丁,卯是卯。企业要改制势必会有员工下岗。”
江小荷说:“如果我决定投资一条玻璃生产线,这500多名员工是不是不够用?”
潘登听到江小荷的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但他还是充满疑惑地说:“小荷,你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有些员工人浮于事,只拿工资不干活,是需要清退的。”
江小荷说:“这一点我清楚,我有办法让他们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用在工作上!”
潘登看着江小荷满有把握的样子,激动地拉住江小荷的手说:“那么,你真的想好了?”
江小荷说:“是,我想好了,我们一起干!”
徐厂长和铝厂的几位负责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个突然而至的江小荷,又看看潘登,潘登接过话筒对大家说:“同志们,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给大家发工资,前期每人发放两个月的工资,等货款到账,我们再给大家补发剩余的工资。”
大家听到潘登的话再次一片哗然,人群开始往前挤。
潘登立即说:“大家不要挤,排好队,只要工资花名册上有的,人人都有份。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梦兹服装公司的创始人江小荷,接下来,我们一起给大家发工资!”
刚领到工资的人一边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边兴高采烈地数着钱。数完钱,有人走到铝厂厂长身边低声问:“厂长,这两位是谁呀?”
铝厂厂长说:“他们,他们今后就是你们的老板了!”
发完工资,徐厂长走到江小荷身边,说:“江经理,我可是对您久闻大名啊?”
江小荷伸出手握了一下徐厂长的手说:“徐厂长,如果你们有意对中州铝厂进行改制,就请你叫来厂里所有高层成员,及分管财务的工作人员,我们一起来商量一下股份改制的事情。”
徐厂长点点头说:“好!好!我现在马上逐个通知!”
一个小时后,江小荷、潘登,陈卓星、唐皓宸和徐厂长带领的国企所有高管、工会职工代表集聚在中州铝厂的会议室里,共同商议一件从此改变这座厂命运的大事。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商议与谈判,最终,江小荷拿起一份材料对徐厂长为首的国企负责人说:“根据这份中州铝厂的固定资评估报告,固定资产总共930万元,各类负债980万。这50万元的差额怎么处理?”
徐厂长为难地说:“江经理,你知道在我们所有分厂里,只有这家铝厂算是最好的了,其他厂已经到了倒闭的境地,这50万元是无法补齐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把以前的客户信息都交给你们,负责打通客户关系,这样行吗?”
潘骏说:“可是这些并不值50万元呀?”
江小荷说:“这样吧,你们以前有一家玻璃生产线,请你们把技术人员调配给我们。”
徐厂长说:“这些技术人员恐怕很多都离开厂里了,不过我们会尽力找回来。以后铝厂在改制和重建方面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打通各个环节。”
江小荷说:“我们做生意其实应该做到精打细算,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再勉为其难了。”她看了一眼潘登说,“接下来,我已经和潘登商量过了将铝厂的名字改为中州铝业股份有限公司,我、潘登、潘骏将作为铝厂的主要股东,同时全厂的职工都可以参与入股。我们先期将对公司投入1740万元。”
江小荷的话立即引来徐厂长等人的一片掌声。徐厂长站起身来竖起大拇指说:“江经理就是有魄力!请你们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修改合同,进行股权转让。”
会议刚一结束,潘登就把江小荷拉出了会场,说:“小荷,1740万的投入,你有这个实力吗?”
江小荷说:“这件事我还没来及和你商量,我打算把这些钱折合成股份进行投入,你占35%的股份,我占30%,潘骏已经表明,以他现有的能力占10%的股份。其他的25%的股份就分给全体职工,这样一来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潘登说:“小荷,你知道我的情况,35%就是609万,我哪能拿出这么多钱啊。”
江小荷说:“我借给你!到时公司赢利就再还给我。”
潘登不敢相信地看着江小荷,说:“600多万!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你为什么肯这样帮我?”
江小荷笑着说:“潘登,如果没有你的坚持,就没有这个公司,所以这里最大的股东必须是你。但是,我的借款手续必须按法定程序来,你说了,丁是丁,卯是卯。这段时间我已经对这家铝厂以前的情况,以前铝合金行业做了充分地了解,这个行业一定会在很快的时间里迎来红利期。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你平时还有自己的工作,我也要忙服装公司的事,建议将公司全权交给潘骏管理,注册公司时由潘骏当法人。这样可以避免影响你的工作。潘骏很有经商天赋,也很有市场开拓性,做为我们的合伙人,他是我们俩都最信赖,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潘登频频点头说:“小荷,我不得不说,我太佩服你了!几年不见,你在经商方面变得如此成熟,如此有胆魄,考虑问题如此周密,看来,商海是最能锻炼人的!”
江小荷说:“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相信几年后,经过商海的打磨和历练,你不论是在商界还是政界都会成为一个无坚不催的勇者!”
潘登笑着注视着江小荷,这时,潘骏走了过来。他说:“哥,小荷已经把他的想法告诉你了吧?我以后私底下管你叫哥,在公司里可得叫你董事长了!”
潘登向潘骏的胸前轻轻捶了一下,说:“你还跟你哥开玩笑呀!”
江小荷对潘登说:“董事长,我提议,任命潘骏当总经理,怎么样?”
潘登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说:“小荷,我有句想说。”
江小荷说:“什么话,直说!”
潘登说:“我真有点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坚持把你娶回家!”
江小荷听到这话冲潘登的肩膀上恨恨打了一下,说:“你再贫嘴,小心我反悔!”
潘登笑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不提这事了!”
潘骏也笑着说:“哥,你就别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了,锅里的想想就行了!给别人也留点儿!”
正在这时,陈卓星拿着一份铝厂初拟的合同给江小荷。
潘骏说着把潘登拉到一边说:“哥,别再惦记小荷了,如果你当初坚持一下,也许她现在就是我嫂子,可是你放弃了,一切都已经晚了。不仅是因为你结婚了,更重要的是小荷心里装着别人。”
潘登说:“谁?”
潘骏说:“她和广东一个服装公司老板的事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江小荷心里只有那个人。”
潘登说:“你说的是田敬楠?”
潘骏惊讶地看着潘登说:“连你都知道啊?哥,的确是这个人。听说那个田敬楠对小荷也很上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是没有走到一块儿。”
潘登叹了口气说:“好了,我知道了,小荷这几年也挺不容易。你放心吧,我已经是个有家的人了,再说还有哆咪,我心里有分寸。”
江小荷将合同交到潘登和潘骏手上,说:“你们都再仔细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咱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
合同签得很顺利,签完合同,徐厂长握着潘登和江小荷的手说:“潘处长、江经理,从今天开始,中州铝厂就归你们了,厂里的500多名职工就归你们管理,我们将全力配合你们做好各项配套服务。希望这里成为我们整个企业实行改制的试点,在不久的将来,在你们的努力下,让我们的产品走出全省,面向中国,走向世界!”
徐厂长的话引来众人一片掌声,潘骏斜着眼睛看了徐厂长一眼,他想,也许就是这种只会在众人面前讲大话,唱高调,耍威风,不务实的领导才让一个好好的国企走向了今天这个局面。
徐厂长站在铝厂讲完最后一段话,走出会议室,他再次分别握住潘登和江小荷的手说:“潘处长、江经理,今后这个厂就交给你们了,至于厂里原有管理层的任用问题,就由你们协商解决,但是我有个建议,他们都是在厂里工作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老厂长,对厂里的员工比较熟悉,也许留下他们会更有利于厂里的发展,希望你们能酌情考虑他们的去留问题。”
潘登说:“放心吧,徐厂长,我们会考虑的。”
江小荷说:“我们接下来会发动全体职工入股企业,我们用这种方式不仅是想要融资,更重要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都意识到,他们是这个企业的主人,让他们全心全意为公司谋事干事成事,如果原来厂里的管理高层肯出一份力我们自己要留用他们!”
徐厂长惊讶地说:“唉呀!这个办法太好了!我们这些厂之所以走到今天,就是因为厂里有一部分老油子,不干活,不办事,只拿工资。如果用这个办法,他们肯定改头换面!”
送走徐厂长,江小荷对潘登兄弟说:“接下来,我去办理股权有关事宜,员工们的入股事宜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有了好的政策和公司发展前景,大家都会很积极地参与进来。”
正像江小荷预计的那样,在厂里各位高层的带领下,员工们对入股事件都很积极,连续几天,潘登都住在公司里,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