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说:“我父母在老家,我一个人租的房子,没有人会知道我是不是受了伤。”
麦东说:“如果是这样,我更要留下来照顾你。”
麦东在医院楼道的椅子上坐了一宿,白灵晚上起来拄着拐杖上厕所时,打开门看到靠在椅子上睡觉的麦东,她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个第一次谋面的男孩,一次次回想着麦东说给她的话,白灵心里很清楚,麦东说的话句句在理,他已经看清了她与曹刚目前的处境和关系,以及以后他们可能会面临的境况。可是,她怎么能让这个男孩打破她的计划。她与曹刚结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复他!而麦东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看到麦东双手交叉着抱着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毕竟是冬天,走廊里很冷。她走到麦东身边,轻轻推了他一下,他立即醒过来,问白灵:“你怎么不睡觉?是不是伤口疼?”
白灵摇了摇头说:“吊针里有止痛药,已经不疼了。外面太冷了,你到屋里休息吧,别再感冒了。”
麦东说:“我没事,不冷,我再待一会儿,一会儿天就亮了。”说着麦冬打了个喷嚏。
白灵说:“还说不冷,你现在赶紧到屋里来。”
麦东在白灵的病床边趴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白灵对麦东说:“你去上班吧,别耽误你的工作。”
麦东说:“这两天手头的案件刚结,要不昨天怎么会有空和你们一起吃饭,现在手头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他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给曹刚打电话,让他来照顾你吧。”
白灵立即摇摇头说:“不了,我受伤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还是回去吧。”
麦东说:“那怎么行!你现在这样都是我造成的,我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曹刚这两天的确有个案子正处在攻坚期,不给他说也好。要不这样,我留下来照顾你,如果有事了我随时再回事务所。”
说着,他拿出电话拨通了曹刚的电话:“曹刚,你酒醒了吗?我这两天临时有事,所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挂了电话,麦东说:“这下你可以安心养病了。”
白灵说:“麦东,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很诚实,很可靠,而且还能一眼看到问题的症结,这是不是与你学的专业有关系?”
麦东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干我们律师这一行的,首要是要了解问题的真相,弄清当事人的诉求,了解事实的本来面目,有的当事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隐瞒事实,这就要求我们具备洞察事实,明晰真相的素养。”
白灵说:“所以,你帮助很多人打赢了官司,在业界已经小有成就。”
麦东说:“哪有什么成就,只是打赢了几场官司而已。离成就还远着呢。”
白灵说:“你怎么想到从法院辞职,很多人都很难走出这一步。”
提到自己的经历,麦东低下了头,说:“其实准备辞职时,心里也做了很长时间的挣扎,家人朋友都不理解,但是我清楚我选择的路,选择辞职,是我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有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未来,我不像有的人那样,有背景,有关系,我是一个草根出身,和我同时到法院工作的同事,他的业务能力并不比我强,但因为他的家庭出身,在提拔时,本来处于优势,势在必得的我反而被淘汰,也就是那一次经历,让我决定离开体制,从头开始。而这件事直接导致的结果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提出了分手。”
白灵说:“是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要经历几次巨大的转折才能蜕变。我以前是个胆子很小的人,性格很内向,不爱说话,常常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很自卑。上学时被同学欺负,上班时被同事瞅不起,谈了恋爱被男朋友劈腿。其实就是在那一刻,我觉得如果我白灵就这样一直活下去,我的人生就会只是别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如果那样,我还不如死去。”
麦东说:“白灵,其实你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优点,你长的漂亮,温婉,性格也很温柔,身上具备了中国传统女性所有的优点,只是你没有发现自己的优点并发倔它而已,我听说你在服装公司工作,专门做设计,做为一名服装设计师,就具备独特的眼光和前瞻性,这一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知道我看到你想到了什么吗?”
白灵问:“什么?”
麦东说:“薰衣草,薰衣草代表等待爱情、代表安静、坚贞、浪漫的爱,英国人一直将薰衣草视为纯洁丶清新丶感恩丶和平的象征,薰衣草的内在含义很深,隐藏着一种正确的生命态度。我觉得你像一棵薰衣草一样,安静地开放,但依然坚守着自己的生命态度。”
麦东的话仿佛将白灵已经冻结的心如破冰一般慢慢融化,她想起和曹刚在一起时,她像一只卑微的,蜷缩在一起的花苞,而此刻,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舒展开来,她渐渐开始注意到自己的价值。
他们在医院的短短几天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白灵给麦东讲自己小时候的事,麦东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麦东的家乡在豫北大平原上,那里生长着一望无际的麦田。
麦东说:“虽然我们家乡有一望无际的麦田,但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常常吃不饱,每天上学要走十多里的路程,回到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中午家里人都去地里干活,厨房的锅里只有几根红薯,那时我们的主要食物就是红薯,煮红薯、烤红薯、红薯切成片在鏊子上烙,还有红薯汤。几乎顿顿都离不开红薯。那时没有别的可吃的,吃红薯吃得嘴里流酸水,但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吃。那时最开心的是周末和老鼠抢吃的,老鼠把偷来的花生、豆子往老鼠窝里拉,到了秋天,我们几个孩子就到地里挖老鼠洞,看到一个挖一个,有时一个上午就能收获小半袋花生。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
白灵皱着眉说:“从老鼠洞里找东西吃,那多脏呀!”
麦东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人有吃的,怎么会抢老鼠的东西吃。那时上学时用粮食替代生活费,10斤小麦换8斤粮票,可是,那时家里没有粮食,我爸把家里最后一点粮食放在袋子里,用绳子扎好口袋捆在我自行车后座上,让我带到学校去。我一边骑车一边流着眼泪,我带走这些粮食就意味着家里要吃好长时间的红薯。所以,我知道家里的不容易,到了学校就拼命地学习,想考上大学,改变家庭的命运。”
白灵听了麦东的故事,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白灵出院那天,麦东把她送回家里,到家门口时,麦东停下了脚步,白灵问他:“麦东,结婚那天,你会来当伴郎吗?”
麦东听到白灵的话,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反问白灵:“你还是决定要与曹刚结婚吗?”
白灵抬头抑望着长空,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像我这样的人跳过楼,流过产,还会有谁会要我呢。”
白灵说完,转身就要离去,麦东拉住了她的胳膊,说:“白灵,我说过,如果你像以前一样爱他,我不会阻拦,但是,你现在明明不爱她,何苦要浪费自己的时间,毁掉自己的一生?除了他,你还会有更好的选择。”
白灵凝视着麦东的眼睛,过了好久,她将手从麦东的手里挣脱开,说:“麦东,我已经到家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会有机会再见面。”
麦东和白灵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天,曹刚和白灵一起收拾了新房,曹刚看着收拾一新的新房,拦着白灵说:“白灵,你看看这个房间,床、衣柜,都是按你的要求买的,这间新房,你喜欢吗?”
白灵点点头,说:“只要是你布置的,我哪里都喜欢。但是,我总觉得这间房的摆放有点不太对劲,看着挺别扭的。”
曹刚环视了一下房间,说:“的确是。”他想了一会儿说:“我现在给麦东打电话,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正好,我们明天就办婚礼了,再跟他商量点明天婚礼上的事。”
麦东很快到了。再次看到白灵,麦东的眼神有点闪烁,白灵并不看他,目光望着曹刚,曹刚拦着麦东的肩膀说:“麦东,白灵说我们这间新房里家具的摆放看着不舒服,你给出出主意。”
麦东笑道:“这是你们的新房,我哪能出什么主意,我看挺好的。”
曹刚说:“我可是不客气呀,我们是真需要你帮助。”
听了曹刚的话,麦东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说:“我姥爷很懂风水,经常帮人看,我小时候耳濡目染,也学了点。首先,我觉得这个房间格局很方正,采光也很好,但是沙发后面不能空,最好靠墙放。”
麦东来到卧室,看到床上已经铺上红色的床单和被子,脸上禁不住浮现一层难以捉磨的神色。他走上前去,说:“卧室里衣柜的摆放最好与床的摆放是垂直的,这样看起舒服一些。”
曹刚说:“是啊,我说这么别扭,原来床头正好对着衣柜。幸好工人师傅还没有走,我让他们现在就挪个位置。”
曹刚刚给工人交待完床和衣柜挪动的位置,接到一个电话:“我知道了,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曹刚接过电话,一脸无奈地说,“你说这还让人过不让了,我明天就结婚了,刚通知今天下午就要开庭。”
麦东笑着说:“这不是正好吗?如果明天通知你开庭你就不用去了。”
曹刚说着,一边拿起包,一边对白灵说:“白灵,这事可怨不得我呀,我必须得去一趟,把这事处理完,才能回来。”
白灵一脸不耐烦地说:“你又这样!怎么说走就走?”
麦东替曹刚解释道:“曹刚手上这起案子的确比较棘手,他已经跟了好几个月了,眼看就快有结果了。还是让他去吧。”
曹刚拍了一下麦东的肩膀说:“还是麦东理解我,好了,我不多说了,我快去快回!麦东,这家具调整的事就拜托你了,一会儿让白灵请你吃饭。”
曹刚说完,转身打开房门走了。
工人很快调整好了家具。他们收拾起工具也出门去了。
随着工人将房门关闭,房间里立即弥漫出一种寂静的气息。
白灵再一次凝视着麦东,麦东看着白灵,过了好久,麦东说:“你的腿这几天怎么样?”
白灵从麦东的话里回过神来,她指着自己的膝盖说:“这里还是有点隐隐的疼,但是不要紧,只要不过多走路。”
听了白灵的话,麦东走到白灵身边,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他轻抚着她的膝盖,说:“是这里吗?”
白灵并不回答,她着着在自己身边蹲下的麦东,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麦东抬起头来,看着白灵眼睛中流露的温柔。站起身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白灵亲吻着他的脸颊,耳朵和脖子,麦东闭上双眼,任由白灵亲吻着她。
麦东呼吸急促,他将白灵紧紧地裹在胸前,就在那一刻,他找到了白灵的双唇,深情地吻住了她。
那张铺着红艳艳的床单的婚床就在身边,白灵引领着麦东向床边走去,麦东一边吻着白灵,一边解开她的衣扣,当他们的身体靠近床边时,白灵整个人躺倒在了床上。麦田看见,白灵那对白色的乳房在这一片火红之中显得更加洁白如玉,他向白灵扑过去,迫不及待地亲吻着它们。
几十分钟后,经历过一场狂风骤雨的两个人赤身祼体,满头大汗地在这片火红的海洋中安静下来。麦东不停地吻着白灵的头发,脖子,他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游在白灵如雪般的肌肤上。两个人像两块磁铁紧紧地吸引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麦东说:“白灵,你逃婚吧,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
白灵笑着抚摸着他的脸颊,像抱一个孩子一样把他搂进怀里,他说:“你喜欢我吗?”
麦东从白灵怀里抬起头,亲吻着她的双唇说:“和你在一起,好像忘掉了所有,这种感觉真好,如果不是心有灵犀,我们怎么可能如此水乳交融,你知道吗?从医院和你分开的这几天,我每天都在想你,满脑子都是你这双忧伤的眼睛,白灵,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离开他,我们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白灵说:“然后呢?然后让曹刚成为别人的笑柄,或者是,曹刚看到我们俩私奔后,他会很快再娶一个人,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白灵的话让麦东无言以对。他低下头,说:“我知道我对不起曹刚,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可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就想要保护你,也许更多的是因为曹刚曾经伤害过你,我要替他补偿你。”
白灵冷笑着说:“你已经补偿过了,我们现在这样就是对曹刚最好的补偿。我要用更长的时间和你在一起,我要天天与你不分你我,水乳交融地在一起,我们一起好好补偿曹刚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