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魏蓉的话,江小荷猛然一惊,是啊,魏蓉虽然看上去愚笨,但这句话说的没错,“能力强、业绩好,老板赏识,处处占上风”正是成为别人眼中钉的理由。
魏蓉继续说:“我也是倒了霉了,遇见陈佳还不够,又遇到你,夹在你和陈佳中间,来回受气,最终成了你们较量的牺牲品!”
江小荷笑道:“魏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人,今天算是让我重新认识了你,看来,你最大的优点是能看透真相。只是我奉劝你一句,相由心生,你看到人是什么样,证明你也是这样的人。不要把别人作为自己失败的借口,你如果能早点认识到自己的无能是因为不努力、退缩、随风摇摆,你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完,江小荷大踏步地向前走去,魏蓉叫住了她:“江小荷,寄到华丰酒店的那批有异味的残次品,也是陈佳指使的,虽然她这次没有成功,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我劝你如果识相就离她远远的,别占人家的地盘,她可是从公司创建之初就跟着田总的老人,你是扳不动她的。大家各自好自为之,互不打扰,才能和和美美,我想,这也是田总希望看到的!”
江小荷在楼道里站了好久,直到看着魏蓉的背影渐渐消失。
魏蓉辞职后不久,江小荷被提拔为销售部经理,进公司短短几个月时间,因为骄人的业绩,从一个助理升到销售部副经理,又很快升为销售部经理,这是别人几年十几年也不可能完成的三连跳!随着江小荷撰写的《销售必读手册》在全公司的发放,江小荷已经成为嘉宁服装公司的一个神话,公司上下几百名员工无人不知江小荷这个人。
这天,到北京参加订货会的江小荷回到公司,刚要到田敬楠办公室汇报工作,看见陈佳也在办公室。
田敬楠看见江小荷,高兴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还顺利吧?”
江小荷点点头,“一切顺利。我还带了礼物呢!”
说着江小荷拿出一个盒子,送给田敬楠,田敬楠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装着一条领带,这条领带以藏蓝为主色调,上半部分绣有点点繁星,下半部分绣着一匹正在奋蹄向前的马,看上即别致又有质感。
田敬楠拿起这条领带,满心欢喜,他一边抚摸着这条领带,一边说:“小荷太细心了,最重要的是这条领带很别致,我正缺一条这样的领带呢!”
陈佳看到江小荷给田敬楠送礼物讨老板欢心,心里一阵鄙夷。这时,江小荷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盒子,笑容可掬地说:“陈经理,我还给您买了礼物,这颗胸针是用彩钻镶成的,特别适合您优雅的气质。”
陈佳意外地看着江小荷,说“你怎么想到为我送礼物?”
江小荷说:“如果没有陈经理的知遇之恩和栽培,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所以,我一定要感谢陈经理。”
陈佳听到江小荷的话转怒为喜。
江小荷趁机说:“你看看,是不是喜欢?”
陈佳接过江小荷递过来的礼物,说:“呀!还是一只小鸟造型的,做得这么精致!”
田敬楠说:“是啊,小荷,你眼光太好了,我说呢,你平时穿衣服这么有品位,原来是审美能力强。所以啊,小荷,你天生具备做服装行业的才华。”
陈佳从田敬楠办公室出来,转身把江小荷送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什么玩意儿?拍马屁拍到我头上了,也不看看我吃不吃这一套,这出戏恐怕是演给田敬楠看的吧!看你能猖狂多久!?”
这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田敬楠洗完澡,披上睡衣在客厅看电视。这是田敬楠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两层的别墅,让这个家看起来空荡了一点,但还好,这里只是晚上落脚的地方。他也早已习惯于这种一个人的生活。
田敬楠29岁那年,创办了这家嘉宁服装公司,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坎坷,但也有很多收获,他将全部的精力用在公司的发展上。也将全部的精力用在工作中,不让自己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也许只有像这样像机器一样地运转才能让自己从过去的生活中走出来。
他披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的唯一节目是新闻和天气预报,当新闻在播放到最后一段时,田敬楠调高了音量。
“最新消息,今天下午5时许,广州佛山等地发生洪水、泥石流等灾害,多辆汽车被困,已经造成4人死亡,5人失踪,请广大观众朋友们出行前要提前关注天气状况,规划好出行时间和路线,避免驶入发生泥石流灾害的路段。危险路段要谨慎,如遇紧急情况请拨打……”
田敬楠想起,江小荷带着销售部的人和服装昨天去长沙参加一个时装展销会,预计今天晚上回来。
他关掉电视,打开窗户,发现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他关上窗户,走到电话机旁,开始拨打陈佳家里的电话,可是,他拨打了两次仍无人接听。
田敬楠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他最后一次拨打陈佳家的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他已经坐不住了,穿上衣服就下了楼,开上车驶出小区。
雨下得越来越大,几乎已经看不清路面,路上到处都是积水。田敬楠朝着陈佳家的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后,田敬楠终于到了陈佳的别墅小区,透过车窗,他看见陈佳楼上开着灯。他从车上疾步跑下来,用力拍打着陈佳家的大门。
“来了!谁呀?”陈佳一边打开大门一边不耐烦地问。
一看是田敬楠,惊喜地说:“是你呀,敬楠,下这么大雨,快走来……”
“我不进去了!就在这儿说。我问你,小荷他们去长沙是不是今天晚上回来?他们坐什么车?几点的车?!”
陈佳一听田敬楠冒着大雨来问江小荷的事,脸“唰”地冷了下来,说:“说是今天晚上回来,几点不知道,坐的是客车。”
“什么?这么远的路坐客车?!他们几个人去的?”田敬楠又问。
“销售部的人要对接航空公司的订单,她一个人去的!”
“一个人!?你们怎么派她一个人去,出事了怎么办?!”田敬楠愤怒地朝陈佳喊着,不等陈佳解释,转身飞快上了车,急速驶出了小区。
田敬楠将车开到客运站,客运车售票窗口已经关闭,但里面还亮着灯,田敬楠跑到售票窗口不停地拍打着售票窗口的玻璃。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一只手打开了窗户:“拍什么?拍什么?没看外面挂着牌子下班了吗?!”
已经被雨淋透的田敬楠弯下腰问:“我就问一下,从长沙到广东的车几点到站?”
“八点半!”里面说完,“啪!”地关上了窗子。
田敬楠看看表,还有10分钟就到八点半了,他回到车里,把车停在入站口,专门等待着从长沙开来的客车。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8点35分了,还是没有见有一辆车开进站。
田敬楠有点急了,他刚从车上下来,看见一辆车从马路上驶进车站,借着自己的车灯,他看见这车辆是从佛山开来的,他急忙站在车站路口摇动双臂截住了车,司机急忙刹车,把头伸出车窗外,说:“你干什么?”
田敬楠急忙跑上前去,问:“师傅,听说佛山有泥石流,你怎么过来的?”
“是有泥石流,听说好多车都泥石流埋上了,路上都堵了,我的车是在发生泥石流之前过来的。”
田敬楠问完,转身开上车向佛山方向驶去。雨刷以最快的速度在前挡风玻璃上摆动,由于天黑,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面,只有借助对面偶尔驶过的车的灯光才能看清路上到处都是水,田敬楠感觉自己像驾着一艘小船在大海中航行。只是,对面好像没有灯塔,而他心中唯一的灯塔就是江小荷。
想起江小荷,他心里觉得更着急了,不知她现在走到了什么地方?是被隔在了半路,还是正在向佛山方向驶来,按时间,她应该过了佛山了,田敬楠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对方驶来的车辆,可是,这么大的雨,路上几乎没有见到一辆车。
田敬楠继续加大油门向前驶去,再过半个小时就会驶入佛山境内,而离那段发生泥石流的路段还需要40多分钟,如果顺利,他也许会在那里看到江小荷。
想着这些的时候,田敬楠的车已经驶入了一段积满水的路段。田敬楠这才看见,路上的积水已经快要没过车头。
他摇下车窗,看见有几辆车已经被搁浅这个深水潭中,有几个人披着雨衣站在高处的土坡上,正朝他摇着车,示意他不要过去。他摇下窗子,朝那群人大喊:“前面过不去吗?”
那群人回话道:“过不去,水太深!你往后倒,车就能出来!”
田敬楠有点急了,他要往前走,前面也许江小荷正在大雨中,或者被围困在车里。他怎么能往后退!
旁边那群人一直向他打后退的手势,可是,田敬楠坐在车里一动也不动,他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把头伸出车窗外,看见最前面有一辆车,水已经淹没到了车窗中间的位置,这辆车抛锚的位置应该是水位最深的地方,而这道水沟大约有100米长。
田敬楠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冲过去!
他把车窗关上,车子往后倒,然后深呼一口气,看准前方,踩下油门!田敬楠看到,水花像海浪一样从车窗两边溅出,路边的人们大惊失色地看着这辆不要命的汽车,田敬楠集中精力,瞪大双眼,直盯前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冲出这条鸿沟!
有那么一刻,田敬楠感觉自己的车快要飘起来了,但他没有放松,将油门踩到底,终于,车子开过了最深的水域,驶出了这条无人敢于跨越的鸿沟!
田敬楠深深呼出一口气。
车子平缓地向前行驶,再过不久就要到达那片发生泥石流的地区了,田敬楠看着路边高耸的崖壁,不敢再往前走。
这时,他看见有一群人从前面走过来,急忙下车迎上去问:“前面是不是发生泥石流的地方?”
有人回答道:“是,我们的车过不来了,只能走过来。”
田敬楠急忙问:“离这儿有多远?”
“不远了,转过这道弯就是!”
田敬楠加紧脚步向前走,果然,前面不远就是一个转弯,转过那道弯,就看见路上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警车、救护车横七竖八地停放在那里。
田敬楠向人群跑过去,再往前走,看见一辆客车已经被压在了泥石堆里,只露出小半截车尾。田敬楠心里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他抓到一个警察就问:“这车辆是从哪开来的车?”
警察看着全身湿透的田警楠,说:“从长沙开往广东的。”
田敬楠大惊失色,问:“这车上的人呢?”
警察没有回答他,田敬楠走到救护车旁,看到救护车后停放着几具从车里找到的尸体。就在那一刻,田敬楠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旁边一位警察抓住他喊:“同志!同志!”
田敬楠勉强打起精神,口里喘着粗气。
警察说:“司机还活着!就在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你问问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田敬楠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急忙向司机的方向跑去。
那位司机坐在泥地上,看上去像一摊黑泥。
田敬楠抓住司机的衣服问:“师傅,你车上是不是坐着一个叫江小荷的,22岁,个子高高的,瘦瘦的。”
司机麻木地摇摇头。
田敬楠抓住他的衣领,继续问:“嘉宁服装公司的,她带着一批服装!”
司机像想起了什么,说:“有!有这个人!”
田敬楠听到这话,腿立即软了下去。他咽了口唾沫,说:“你再想想,嘉宁服装公司的……”
“没错,一个女孩,长得高高的,大眼睛,长头发,带着一批服装,说是参加什么展销会,这些货都在车顶上绑着呢!”
田敬楠已经跪在了地上,他对着漫天大雨突然狂笑起来,边笑边流着泪说:“为什么?小荷!为什么?小荷……”
正当田敬楠仰天苦笑时,一个身影站在了他身后。
“田总?”
田敬楠像听错了,但他还是立即停止了哭声,猛然转过头来,看见一个浑身湿透,浑身粘着泥巴的女孩正站在雨幕中。
是江小荷!田敬楠立即站起身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找寻的女孩。
突然,他大声喊道:“你怎么不回个电话?为什么一个人都敢跑出来?你知不知道会把人急死的!”
江小荷看着一脸怒色的田敬楠,她从未见一身儒雅之气的田敬楠发这么大火,她低声说:“公司的人临时都有事,我……我怕耽误展销会,所以……”
田敬楠擦掉眼泪,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笑了几声,拉着江小荷的手说:“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江小荷指着身后说:“田总,如果能回去,能不能把他们也带回去?”
田敬楠向江小荷手指的方向看去,爷孙三人正在雨中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田敬楠无可奈何地说:“江小荷,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