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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刘伯的死因(1 / 1)


刘志忠媳妇早上起来时发现公公屋里灯还亮,去给他关灯时,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这才发现刘伯已经咽气了。

屠瑞华说:“刘志忠说他爹的病这几天已经显轻了,他是昨天晚上吃了义诊大夫开的药才死的。”

江小荷听到这话,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他什么意思?要找人家医生赔偿吗?”

屠瑞华说:“刘志忠这个人你还不清楚,看他那样子,是要闹到底了。”

大早上的,江小荷感到一阵阵凉气往身体里灌,她不记得昨天是哪位医生给刘志忠接诊的,喃喃地说:“吃一顿药就能致死人命?再说这么一家大医院的医生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刘志忠家的事越闹越大,听说刘志忠把刘伯的尸体抬到了省军区总医院,省军区总医院当天就调查了这件事,给刘伯义诊的那位医生已经被停职了。

这天下午,江小荷从外面回来走到巷口转角处,冷不丁迎头碰上一个人。那人戴副眼镜,看上去一脸的心事,他低头向江小荷道歉,接着径直往前走。

江小荷边走边想,那人看上去挺面熟的,再想想那副眼镜,眼睛不大,挺斯文的样子,她突然想起,这不正是那天在街头义诊时省军区总医院的那位年轻大夫曾——曾昆明吗?

江小荷想,一个这么年轻的医生,一定是名牌医科大学毕业才分配到这家重点医院的,怎么会因为义诊而致人死亡呢?心中的不解和重重疑问让她身不由己地回头喊住了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人。“喂,您好,您是省军区总医院的曾昆明大夫吗?”

那人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江小荷。江小荷微笑着说:“曾大夫,那天,在街头义诊时,您给一个受伤的人处理过伤口,您还记得吗?就那天,正月十六,在爱民路口。”

曾昆明点点头,说:“是,我想起来了,是你。”

江小荷想想曾昆明刚刚是从巷子里出来的,莫非……,想着刘伯的事,她心里一阵难过,江小荷说:“曾大夫,那天是您给刘伯接的诊吗?”

曾昆明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江小荷说:“刘伯的事我听说了。我有点想不明白,吃一顿药就会致死人命吗,是不是弄错了?”

曾昆明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子,问道:“你还是个学生吧?”

江小荷点点头。

曾昆明说:“既然你是个学生,就好好学习吧,这件事挺复杂的,有些事不认命也不行,该来的终也躲不过。”

江小荷有点不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文雅,但此刻有点颓废,甚至有点听天由命的大夫。

江小荷向前走了一步,坚定地说:“曾大夫,我相信您应该是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呢?世上莫名其妙走霉运的人多的是,都在一边为命运生气,一边化愤怒为力量地活着。这对您来说不是一件小事呀,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认命呢?难道真是你的错误?”

曾昆明嘴巴抽动了一下,声音也提高了几度:“病人得的是肺病,我一再证明我那天开的药都是保护肺部,治疗咳嗽的,怎么可能吃了一顿就出人命呢?可是事实摆在那里,病人的儿子一再证明他父亲当天吃了药,第二天就去世了,而且不接受医院提出的做尸检的建议。”

曾昆明停了一会儿低下头说:“尸体还停在医院,病人家属坚决要求尽快赔偿,否则誓不罢休,这件事已经对医院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不能因为个人,而影响了全医院的声誉。我现在已经被医院停职了,说不定因为这件事接下来可能会被辞退,也有可能要承担赔偿责任。”

说这些话时,江小荷已经看到了曾昆明眼中流露出的绝望的神色。他看了一眼江小荷接着说:“也许我今天给您说这些有点多了,你还是个学生,怎么会懂这些?谢谢你今天给说这些话,希望你好好学习,谨慎地走好人生路,不要像我这样。”

那天回家后,曾昆明绝望地打算接受一切的神色像刻在了江小荷的脑海中,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碰到了曾昆明大夫这样的事,是不是也会像他一样听天由命?

她本能地摇摇头。

那天晚上放学后,像是有种力量驱使着她,江小荷不由自主地来到刘志忠家。刘志忠还在医院,他媳妇一个人在家里。

事情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刘嫂的眼睛已经不再像前几天那么红了,但见有人进家门,她还是象征性地哭了几声。刘伯的遗照挂在堂屋里,这张照片是刘伯在厂里得劳模时照的,他身头还绑着大红花,笑得很开心,连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江小荷想,如果刘伯泉下有知,知道儿子在他死后还要敲人一笔,也许他会死不瞑目的。

江小荷开门见山地问:“嫂子,下午时,那个曾大夫是不是来过你家?我下午在巷子口碰到他了。”

刘嫂说:“他是来过,他来让我给当家的说说,让把俺公公尽快安葬了,可你知道,志忠他怎么会听我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给不了他什么答复。这事志忠他做得有点过了,但我也拿他没办法。”

江小荷知道,刘嫂性情温顺,在街坊邻里是个有名的孝顺儿媳,只是在家里不过丈夫的路,事事得听刘志忠的。江小荷问:“嫂子,刘伯生前在哪个房间住,我想去看看。”

在刘志忠媳妇的带领下,江小荷到了东厢房,刘伯的床还在,但已经人去床空,只是被子还没有叠,像是刘伯刚从床上起来,到外面去了。刘嫂说:“志忠他不让我动。那天我爹抬出去时,我就一直没来过这个房间。”

江小荷心里沉沉的,问刘嫂:“大夫那天给刘伯开的药不是只吃了一包吗?其他药在哪?”

刘嫂从抽屉里找到了药,说:“一共9包,吃了一包,这里还有8包。”

江小荷看到,这些药是用军区总医院的药袋装的。

刘嫂说:“要说人家医院是义诊,不该这样,不仅看病免费,就连这些药也是医院从省城送来,让去免费领的,这药还是我去取的。”

江小荷问:“那1包药刘伯的确吃了吗?”

刘嫂有些疑惑江小荷的问题,她坚定地说:“当然吃了,我把那包药倒出来放在我爹手里。”

江小荷又问:“那你看着他吃下去了吗?”

“是呀……”刘嫂想了想,又说:“不对,当时好像我记得锅上正在煮饭,闻见厨房里煳锅了,就把药给我爹让他自己吃。”

江小荷又继续追问:“是不是志忠哥喂刘伯吃了?”

刘嫂肯定地说:“没,他那天回来很晚。”说完这些,刘嫂像是有点明白江小荷话里的意思。说:“小荷,你什么意思?”

江小荷笑了一下回答说:“我能有什么意思啊,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啦,就是觉得刘伯走得太急了,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江小荷眼角浸出一点泪光。

刘嫂的眼睛也湿润了,说:“可不是嘛,我公公人不错,走得有些可惜了,要是志忠他身上继承一点我公公的基因,我就不会觉得日子过得这么憋屈。这件事闹得现在人尽皆知,即便是这件事赢了,人家医院赔偿了钱,这钱花着也会心里不安。”

江小荷轻轻抚摸了一下刘嫂的肩膀,说:“嫂子,你去忙吧,我在这屋里坐一会儿。”

刘嫂离开后,江小荷轻轻关上门。她转身走到刘伯的床前,床上的被子没有动过,刘伯当时一直卧床,如果那包药没有吃掉,不可能起身放到桌子上,最可能是放在床上某个地方。被子上散发着一股药味、霉味,江小荷已经顾不得了,她掀起被子,床上什么也没有,她又掀起枕头,还是没有,接着,她掀起床头的被褥,被褥下,一团纸好像包着什么东西,江小荷迅速拿起来,打开,几粒白色、黄色和绿色的药片正安安稳稳地躺在纸包里!

江小荷心头一惊,更是一喜!

她拿起刚刚刘嫂放在抽屉里的几包药,打开,也是几粒白、黄、绿色的药片,这显然是都是同样的药,是一家医院一个医生开的药!这下,真相大白了!

正当江小荷心中喜悦时,房门被打开了!

是刘嫂,她显然已经看到了江小荷手中的药片,两人面对面站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听见双方急促的呼吸声。

第二天上午,江小荷正在教室上课,听到班主任说:“江小荷,有人找你。”

江小荷早就料到了,是刘志忠,看来他是连夜从省城回来的。

刘志忠把她拉到操场上,劈头盖脸地说:“江小荷,你这个小丫头,你好好上你的学不行啊,非要来管闲事!你现在把药给我交出来,不交出来有你好看!”

看着刘志忠恶狠狠的模样,江小荷笑道:“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我倒有点后悔,其实我昨天晚上连夜就应该把这些药交到派出所,你这样在医院闹这一出,人家完全可以告你破坏公共治安加上诬告。”

她看看自己右臂上的抓痕,是刘嫂抓的。就在昨天晚上,为了从江小荷手中抢过这些药,看上去老老实实,心地善良,不曾与人绊过一次嘴的刘嫂竟破天荒地与江小荷动起手来。为了丈夫的名声和利益,这女人是破了老命了,幸亏江小荷机智,虽然刘嫂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但抵不过江小荷一声大叫,她当然怕这件事走漏消息,那后果不堪设想,就是趁那个空当,江小荷从刘家逃了出来。

“江小荷,我劝你识相点,把药交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你妈还想不想在服装厂干了,你以为李春芳那件事之后你能保证你妈清白呀,她的事还在案上悬着呢,王立明早就等着给她算账呢?”刘志忠继续吼道。

江小荷笑了一声说:“你可以再大点声吗,不如我们去教室说吧,那里人多。让大伙也听听。我妈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我知道,清者自清,对于那些故意冤枉好人的人,老天爷也会惩罚他的。”

看江小荷油盐不进,刘志忠声音软了下来,说:“小荷,我的妹妹,我们从小在一条巷子里长大,你不会看着你哥将来工作没了,受人嘲笑吧。只要你答应替我隐瞒这件事,我愿意把医院的赔偿金给你分一部分,你将来要上大学,你弟你妹都要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你别来这套!我不会要这些钱的,我嫌不干净,刘嫂都说了,‘这钱花着不安心’。你有个好媳妇,我昨晚之所以没去派出所告发你,是想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到医院坦白这件事,给人家医院和曾医生好好道个歉,让刘伯入土为安,这件事就过去了。你如果这样做不会让一个好医生就这样断送了前途。你知道现在大学多难考吗?一个年级300多人,只有30多人能考上,多少人在这独木桥上掉下去,考上的少数人承担了多少责任,你的一个贪念不仅会让一个优秀的人才失去前途,改变人生,也会让刘伯死不安心,刘伯一生光明磊落,是厂里的劳模,如果他泉下有知,他一定会希望你承认错误。这对你没有任何损失。”

江小荷说这些话时,再次想起了曾医生,在她的潜意识里,老觉得曾医生的身上有和她一样的未来,有像和她一样正奋战在高考中的学子一样的梦想。

狰狞和狂躁已经从刘志忠的脸上慢慢散去了,江小荷继续说:“你去给医院说,是你从家里找到这包药的,给他们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我想厂里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你的工作,反而会说你明事理,知进退,识大体。不管别人怎么看你,至少刘嫂会重新认识她的丈夫,会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刘志忠蹲在了操场上,他把手抱在头上,声音有点哽咽:“小荷,你不知道,我有欠债,我赌博欠了人家钱,我需要还人家钱,要不这个家就过不下去了。”

“志忠,有债我们一起还,孩子已经大了,我把他送到幼稚班,我也出去打零工挣钱,小荷说得对,这些不义之财咱们不能要。”不知何时,刘嫂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江小荷听到刘嫂能说出这句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笑着说:“刘嫂,你不用出去找零工,你可以一边照顾孩子一边挣钱,等过了年,我妈会开个裁缝铺,裁缝铺忙不过来,我就让我妈请您来帮忙,到时工钱不会少您的!”

刘志忠点点头,说:“小荷,我听你的。你现在把药给我,我去医院把这件事说清楚。”

江小荷看了一眼刘志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9袋药,他把药递给了刘志忠。

刘志忠接过药,看着江小荷这么轻易地把药给他,有点不可思议,问:“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药销毁吗?”

江小荷笑了几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得意地说:“我今天早上已经请照相馆的师傅帮我拍了一张照片,而且请照相馆旁边一家诊所的医生帮我认了这些都是什么药,我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

刘志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指着江小荷说:“你……江小荷,算你狠!”说着,他转身拉着媳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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