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从破损的窗户内飘进警察厅里,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卡罗特正在和其他两名女士交谈着,我则站在她的身旁。
“饥饿的具体地址?”
“是啊,请务必告诉我们。”
“稍等一下……”
朱利安在口袋里翻找了一番,然后掏出了一本小笔记本,问前台借了一支钢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趁着这个机会,卡罗特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杰西卡。
“让警察厅内的所有人都撤出去,等一个小时过后,让战争遗指把这里彻底封锁起来。”
“嗯……的确,能力发动之后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不过之后我们要怎么来拿它?”
“让尤……啊不,康奈利再发动一次能力就行了。”
卡罗特差点说漏嘴,还好她反应够快,及时纠正了错误。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
杰西卡命令身边的警员离开,自己则开始给外勤干员打电话,朱利安把写完的纸条递给了我。
“照着这上面的地址走,到了之后给门卫看背面的字就行了。”
“多谢,我们走吧……康奈利?”
“啊……哦。”
刚刚我一直看着窗外发呆,这个名字出现后的瞬间我都没意识到是在叫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正常,但我身上的紧张感依旧没有消失,反而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在战场上,新兵们如果不能学会提前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基本上活不过一个月,所以几乎每个从前线退下来的战士都拥有着和我一样的敏锐第六感。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一阵子之后,警察厅的咖啡色双开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伸出手去轻轻推了一下,门开了一小条缝,看来战争遗指的能力的确被封锁住了。
“果然变黑了啊……”
在前往大门的路上,我让卡罗特照了照镜子,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眼睛的异样,现在正反复端详着自己那黑色的眼睛。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眼睛正常的颜色啊。”
随着大门的打开,街景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蒙蒙细雨为昏黄的路灯镀上了一层光晕,夜还没深,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
“我还是觉得红色眼睛更好看一点。”
“是吗。”
谈话间,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离开旅店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没带伞。
这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当兵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淋了多少雨了,不知道作为深宅小姐的卡罗特受不受得了。
“要不要回去拿把伞?”
“这点小雨,淋就淋了。”
还好她今天穿的不是礼裙,我把风衣的领口向上翻了翻,踏出一步尝试了一下,雨势比我想象中要小,脚步快点的话应该可以在浑身湿透之前赶到教堂。
“嗯?”
正当我想要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左脚突然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抬起脚,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徽章,主体是一个两头大中间小的十字架,在十字架的上端有一个王冠,中间是一个大写英文字母W,最下面标着1885四个数字。
“这是……”
卡罗特把头凑了过来,她应该也知道这枚勋章的意义。
“铁十字勋章吗……”
这应该是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和我一直藏在风衣口袋里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属于同一个量级的荣誉,不过,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放回去吧,说不定是别人弄丢的。”
“知道了……”
我将勋章放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什么?你要把它丢了?”
正当我打算再次起身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这个音调和音色,当时在旅馆里的时候我也听到过。
四处环顾了一番之后,我找到了声音的源头,警察局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用一个怪异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是你掉的吗?”
由于尚不清楚对方的立场,我决定先试探一下,不过藏在卡罗特身后的那只手已经放在了手枪握把上,只要对方表现出敌意就能立刻开枪。
“是啊,我找了一天了都没找到。”
男人纵身一跃,从阳台上跳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应该不是个正常人,我能够感受到他面具之下传达出来的敌意。
落地之后,他径直走了过来,我把勋章捡起,用右手拍了拍卡罗特的肩膀,示意她随时准备开枪。
“能把它给我吗。”
“……”
我将勋章轻轻地放在了男人摊开的掌心上,一边注意着他自然下垂的另一条胳膊,并没有伸向腰间的动作,看来他还真没打算攻击我。
“谢了哈。”
拿到徽章之后,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它别在了自己的胸口,向我挥了挥手之后转过了身去,我这才放下心来,如果他真的把我视作敌人的话,就不可能用后背对着我。
“哦对了,您是不是也掉了什么东西?”
在走到一根路灯的正下方时,男人突然回头问道。
“是在说我吗?”
“没错,好像是这个吧。”
银光一闪,我看到男人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东西,他转过身来,抬起手在自己身前晃了晃。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风衣的夹层口袋,果然,之前一直放在里面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不见了。
“你……”
橘黄色的灯光下,一双猩红的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卡罗特已经拔出了配枪。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这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仔细端详之后我发现,这个面具之前也出现在我的那个噩梦之中,而且面前的人打扮也和梦中那个自称马库斯·约克的人很像。
“怎么,你之前有做过我的俘虏?还是装死逃过一劫了?”
我一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缓缓地将手伸向背后,准备随时应对攻击。
“高傲,狂妄,这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吗,真是可笑。”
男人放下了手,与此同时,卡罗特迅速拔枪,枪口直指对方的胸口,她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