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什么东西啊!”
原本想要从我胳膊下面钻过去的卡罗特在看到虫子之后迅速躲到了我的身后,这家伙似乎讨厌所有的虫子。
我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地捏起还在垂死挣扎的蝉,奇怪的是,预想中的蝉鸣声却并未传来,这只蝉的发声器官似乎被破坏掉了。
“蝉?”
回过神来的卡罗特也对这一奇怪的现象产生了兴趣。
“它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可还是早春啊。”
“等等……”
卡罗特问我借来匕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蝉的腹部。
“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的确如她所说,在半透明的甲壳下,一张白色的纸条若隐若现,就是它破坏了蝉的发声器官,我用匕首挑开它的腹部,将纸条取了出来。
【106-214-580--1024-2048-3301】
纸条上是一长串看上去毫无规律的数字,我将纸条翻到背面,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三角眼的标记。
“这是?”
“蝉……”
当这个词从卡罗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立刻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Cicada。
这么看的话,这张纸条很有可能来源于那个曾经和我们交手过的组织:Cicada 3301。
卡罗特看着我取出来的那张还带有些许淡黄色粘稠液体的纸条沉思了一会。
“路上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我仔细地查找着记忆中的每一处有可能出现线索的地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这只蝉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有精力挣扎,说明对方离开的时间不可能超过两分钟,除非设局的人和我们背道而驰,不然肯定会碰上的。”
卡罗特离开包厢来到走廊内,仔细检查了一下两扇连接车厢的门,结果发现其中一扇门被一把环形锁锁住了,而这扇门就通往后方的车厢。
她叹了口气,朝我摇了摇头。
“对方大概也是能力者,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离开了。”
回到车厢之后,我打开窗户,将蝉的尸体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列车前端传来一声鸣笛,站台的景象开始逐渐倒退。
Cicada 3301,这个组织对我们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与其说它们是和共济会一样的敌对势力,不如说像是正在观察实验目标的科学家。
这张纸条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现在,解开它的钥匙还隐藏在未知的黑暗之中,等待着我们的发掘。
除了刚开始时遇到的怪异事件之外,旅途的其余部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从不列颠尼亚到德意志帝国需要两天左右的行程,为此我又准备了几本新的。
“啊……烦死了,完全看不懂!”
傍晚时分,卡罗特愤怒地将纸条塞进了口袋里,两只脚重重地翘在了矮桌上,从上车开始她就一直在研究纸条上的数字。
“马上吃完饭了,要去餐车吗?”
“今天没兴趣,就吃套餐吧。”
“那个……”
虽然我极力告诉自己这么做是有悖于绅士风度的,不过双眼还是情不自禁的朝那个地方看去。
“怎么了?”
“黑色蕾丝边……”
“什……!”
意识到我话里的含义时候,卡罗特用力把自己裙子的下摆按了下去,她的脸涨的通红。
“变态!”
“这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下流的家伙,真是难以置信!”
我用的封面遮住了脸,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提醒错了。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乘务员端着两人份的食物走了进来。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似乎听到了卡罗特的怒骂声,此刻正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没什么,你去吧。”
“了解了。”
乘务员将餐盘放在我们面前之后便离开了,一碗玉米浓汤,整齐码放的烤牛肉,以及几块蒜蓉口味的法式长棍面包,这就是晚餐的全部内容。
虽然算不上丰盛,不过至少是热的,我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发现它好像还被油炸过,表皮很是酥脆。
“这里的定食这么好的吗?”
“人家好歹也算半个国立企业,这种程度的伙食保障还是能做到的。”
卡罗特的气似乎消了点,此刻正在用面包沾玉米浓汤吃。
“果然还是没法推导吗,那张字条。”
“是啊,现在手头上连一点信息都没有。”
“等到了德国之后再说吧,现在想这么多只会累了你自己。”
卡罗特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
吃完晚饭之后,我继续开始那本侦探,不得不说,柯南·道尔笔下的故事的确很引人入胜。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点了,我本来还想再看一会书,但卡罗特的手已经伸向了电灯的开关。
“敢在睡觉的时候偷看我就杀了你。”
“谁会对你这贫瘠的身体感兴趣啊。”
“闭嘴,变态!”
看来这顶帽子一时半会是摘不下来了,我把书签夹在了还没看完的地方,还没等上床灯就暗了下来。
火车的睡铺质量肯定比不上家里的柔软大床,枕头也硬邦邦的,我只能仰面朝天躺着,以免第二天早上醒来落枕。
列车前进的隆隆声透过墙壁传进车厢内,我的眼睛逐渐试音了黑暗的环境,周围的场景也开始渐渐浮现出来。
“尤里乌斯,战场上到底是什么样的?”
卡罗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听上去有点闷,她估计是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就是有点好奇,想多了解了解你的过去。”
“战场啊……”
我沉思了一会,那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中。
“是个很糟糕的地方。”
“这谁都知道,具体点。”
“怎么说呢,战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不光是射击技巧和格斗技巧,还有一些只有士兵才会知道的冷知识。”
“就拿炮弹来说把,榴霰弹的声音一般都很轻,但是尾音很长,听到之后我们就会直接趴在地上,炮弹的声音很尖锐,就像鸟叫一样,这种时候就要进弹坑或者掩体,不然就会被冲击波炸死。”
“敌人的手榴弹声音也有区别,普鲁士人经常用的是一种带木柄的手榴弹,它在引燃之后会发出烟花一样的响声,如果它离你很近的话可以直接抓起来丢回去,因为这种手榴弹的引线很长,要燃烧三四秒才会爆炸。”
“有些时候他们也会用一种圆形的小手榴弹,专业术语好像是叫进攻型手雷来着,碰到它你只能自求多福了,这玩意落地就爆,根本躲不掉。”
和我同期入伍的熟人就被这样的手榴弹炸死了四个,不过我并没有告诉卡罗特这点。
“有些时候普鲁士人还会放毒气,很多新兵不知道毒气会沉积在弹坑和低洼的战壕里面,他们自以安全之后就摘下了防毒面罩,最后被毒气毒死,或者死于哮喘。”
“还有……”
轻微而又平稳的呼吸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不由得停下了嘴。
卡罗特好像已经睡着了,亏的她还说想要了解我的过去。
也罢,这些知识中隐藏的心酸和痛苦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与其将这段回忆公之于众,还不如让它和我的那枚十字勋章一起永远地藏在口袋里,这样对我而言还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