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喧嚣的战场此刻被一片死寂所笼罩,任何尚存一息的生物都看向了位于战场中央的三个人影。
卡罗特落在了地上,片刻过后,弗吉尼亚开始缓缓向后倒去,其余恶魔见此情景,纷纷开始四散窜逃,它们钻进了大大小小的地缝之中,消失在了我视野里。
喷火兵走上前来,用烈火焚烧着弗吉尼亚的尸体,据神父所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灭恶魔的灵魂。
肾上腺素的作用正在渐渐消散,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回过头去才发现我的整个左臂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你没事吧!”
卡罗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起我的身体,她用匕首割开外套,给我做了简单的压迫止血处理。
“这点伤没什么,比起这个,那家伙死了吗?”
我在卡罗特的搀扶下走到了弗吉尼亚的尸体旁,此时它那乳白色的皮肤已经变得焦黑,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样貌了。
“结束了…吗?”
“但愿吧。”
突然,烈火中的一抹红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弗吉尼亚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
“什么?”
刺耳的刮擦声,爆裂声,还有诡异的低语声,回过神来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不光是驻守的士兵,连地上的恶魔尸体也一并消失了。
我四处环顾,发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性正躺在弗吉尼亚尸体的位置,她的皮肤呈暗绿色,上面布满了鳞片一般的东西。
“普洛维顿斯?”
她向我开口了,语气中略带一丝疑惑。
“你是什么人。”
我将手伸向腰间,从枪套里拔出配枪,对准了女性的脑门,我周围的怪异景象应该就是这家伙搞的鬼。
“这双眼睛,我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
女性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然后微微一挥手,我突然感觉左轮手枪的重量变轻了一些,打开弹巢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我无法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女性站起身来,绕着我转了一圈。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吾再次向你提问,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我认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了。”
“唉,你到底是怎么获得青睐的?”
“青睐?你在说什么啊。”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
她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再次挥了挥手,我的意识瞬间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朦胧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似乎正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鼻子可以隐约闻到一股茉莉花的香味,这股味道我很熟悉,但就是说不出到底在哪里闻到过。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卡罗特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早上好啊。”
看到我睁开双眼之后,她微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
“这里是……?”
“市立医院,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直住在这里。”
我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左前臂打上了石膏,看来是伤到了骨头,要是伤口再深个几毫米的话,这条手臂就废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整整三天,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从卡罗特眼睛四周浓浓的黑眼圈来看,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照顾着我。
“在伤彻底养好之前,我们就暂且留在这里吧,政府会为我们提供伙食费和住宿费,这点你不用担心。”
“这几天来辛苦你了。”
“别想太多,我照顾你是因为之后的探案我还用得上你…”
看着卡罗特微微泛红的脸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话说回来,你现在不去休息一下吗,反正我也已经醒了,有什么问题叫工作人员来就行。”
“不用你说我也要去……哈。”
卡罗特的后半段话被一个长长的哈欠打断了,她揉了揉眼睛,径直走向了病房门口。
“哦对了,一会神父会过来看你,顺便把你的那个徽章送过来,别睡着了。”
“知道了。”
品尝完医院里那不怎么美味的伙食之后,我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在被单上,上一次像这样一个人独享午后的安静时光还是在不列颠尼亚的时候。
“马修先生?”
病房的大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
神父推开房门,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小盒子。
“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拖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我的身边。
“多谢关心,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
一边说着,神父打开了盒子,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还给了我。
“这个还给你,教会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对它进行了祈福,现在带上它就可以免疫一般的黑魔法诅咒了。”
“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古书上有记载过,不过现在很少有人还会使用了。”
看着手里的徽章,我突然想到了那个一直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说出的名字。
“神父先生。”
“嗯?怎么了?”
“您知不知道普洛维顿斯这个名字?”
神父低头思考了一会。
“凯尔特神话和古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史诗里面都有提到过这个名字,现代也有一些组织使用这个名字作为它们的教义。”
“比如说?”
“最著名的应该就是共济会和光明会了吧,我对这种新兴教派的了解比较少,不过很多政治家和名门望族都是这两个组织的会员。”
“共济会和光明会不是一个组织吗?”
“理论上来说二者都是普洛维顿斯之眼的信徒,共济会更像是行动机构,而光明会则是决策机构,据说共济会名下有一个名为三百人委员会的直辖组织,它们的性质就和国王的禁卫军一样,直接听命于会长。”
听着神父的描述,我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未来,原本我以为共济会只不过是一个不成体系的邪教组织,现在看来,它的规模都可以顶得上一个小国的政府机构了。
而且,我不止一次被人用普洛维顿斯这个名字称呼了,从最开始夺人心魄的伪装者到一直骚扰我们的瘸子,再到之前那个浑身长着鳞片的家伙,他们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把我的脑子都搅乱了,送别了神父之后,我还是打算继续好好睡一觉,年纪轻轻就浪费脑细胞实在是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