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紧紧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古斯塔沃。
列车停稳之后,内侧的车门被缓缓打开了,离我最近的两节车厢内的乘客都没有出来,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古斯塔沃和我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边的人!举起手来!”
两名车站的警卫人员从楼梯拐角处冲了出来,我丢掉了手里已经打空了的左轮手枪,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
古斯塔沃死了,至少从我这个角度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一名警卫把我拉了起来,用手铐铐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同伴则前往查看俯卧在地上的古斯塔沃。
“这是……?”
当他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叫什么名字?”
“马修·尤里乌斯,不列颠尼亚人。”
两名警卫对视了一眼。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天之后。
我和卡罗特走在里昂的大街上,古斯塔沃已经被确认死亡,他的尸体将移交给普鲁士领事馆,并重新安葬到慕尼黑郊外的墓地里。
“尸检结果如何?”
“基本如你所料。”
凯莉在受到手榴弹袭击之后的第二天也离开了人世,这位敬业的女性巡警牺牲在了她的工作岗位上,享年27岁。
“古斯塔沃的前额叶遭到了人为破坏,这导致了他失去了大部分性格,而战场上留下的对不列颠尼亚人的仇视则成为了他刻板行为的导火索。”
“而且,他似乎不会使用除了刺刀和手榴弹以外的其他任何武器,看来对他实施手术的医生似乎不怎么专业,在切除额叶的时候还对海马体造成了一点损害。”
卡罗特低着头走在我的身前,速度比平时稍微慢了一点,我们的目的地是位于西城区的墓地,那里即将举行凯莉的葬礼。
“这么来看的话,古斯塔沃就是恐惧密室的持有者了吧。”
“嗯,他的右手手臂内侧也有一个共济会的三角眼标记,应该没差了。”
“不过,特意为挑战者准备了这么大的一盘局,这个卡特莉丝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或者是共济会的高层干部,我个人更偏向于前者。”
穿着黑色丧服的玛丽娅·弗兰克神情呆滞地站在墓园的入口处,向来访的客人一一问好,她是凯莉的姐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欢迎…谢谢你们能来。”
我本想说些安慰人的话语,但是喉咙里却迟迟发不出声音,说到底,凯莉的死有很大程度和我有关。
“节哀。”
卡罗特握住了玛丽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是参加葬礼的人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少,除了与凯莉关系密切的几个同事以外,就只剩下我们了。
年迈的主持和玛丽娅一起走了进来,他缓缓地走到台上,鞠了一躬之后,开始致辞。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承蒙弗兰克本家的邀请,我们来到这里,为凯莉·弗兰克荣归天家举行追思礼拜。”
我看到身边的一名男性将卷烟扔在了地上,用脚将其踩灭。
一段长长的宣言之后,主持向前走了一步。
“现在我宣布,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凯莉·弗兰克的追思礼拜,现在开始。”
我摘下了头上的软沿帽,双手交叉至于小腹前。
“上帝,我们感谢你,凯莉女士已经走完了人生的路程,回到她应该回的家乡,我们再次举行追思仪式,请你与我们同在,祝福我们的每一项,可以使活着的人有所得着,思想永恒。”
在此之后便是家属和友人致辞,每段演讲之间都会有唱诗班上台,当最后一位发言人走下台之后,主持抬起了手臂。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漆黑的棺材进入了属于它的墓穴,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交谈,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葬礼结束后,我和卡罗特走在了墓园外的小道上,她和往常一样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烟斗。
“你之前没参加过葬礼吧。”
“为什么这么问?”
“瞻仰遗容的时候,不需要鞠躬,绕行一圈就可以了。”
在前线,我见证过不少的死亡,但基本上都是草草掩埋,更有甚者连完整的躯体都没有,被一块块地送到后勤部门火化,装在盒子里和铭牌一起归还到后方的家乡中。
“是吗,抱歉。”
今天是阴天,空气闻起来有些潮湿,应该马上就要下雨了。
“你知道吗,在法兰克福留学的时候,凯莉曾经暗恋过校足球队的队长。”
卡罗特突然扯开了话题。
“结果呢?”
“她准备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向他告白,结果发现对方早就有女朋友了。”
“那可真是……”
“很傻吧。”
她朝空中吐了个烟圈。
“别太伤心了。”
“父母的葬礼上我也曾这么劝谏自己,总会释怀的,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但绝不会是今天。”
烟斗内的火星熄灭了,卡罗特轻轻地掸了掸,随后把它收进了口袋里。
“该走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回到旅馆之后,我们整理了一下行李,向店员退了房,按照惯例补充了一下弹药,卡罗特的那把猎枪由于口径特殊,暂时被她收了起来。
“下一个密室是黑暗密室,地点是位于圣日耳曼东部的塞纳省,整个法兰克福倒数第二小的省份。”
“从名字上来看没那么吓人啊。”
“希望如此吧。”
当天下午,我们坐上了离开里昂的特快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