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原本就是个嘴巴刻薄的人,现在记起来了,阿丽丝在森林中对自己的作为,使得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加上在席恩的印象中,泰伦斯家族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强大的小家族,得罪也就得罪了。
在席恩看来无论是史塔克家族,还是自己原本的葛雷乔伊家族,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而泰伦斯家族算怎么回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北境小家族,居然也敢向他,葛雷乔伊家族的继承人耀武扬威。
“你们家族的领地上,难道只能生产出鸟粪吗?”席恩撇了撇嘴,打量着这辆破旧的马车,对高尔德说道。
“这并非鸟粪。”高尔德心中有所不满,但是也不敢表达出来,北境之人尊王者唯有史塔克。
“那么就是一车烂苹果吗,诸神在上,这臭味。”席恩刻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
“因为路途不太平,所以才用一些伪装。”高尔德皱着眉头,对席恩说道。
“伪装,北境的强盗们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品味?”席恩嗤笑一声,他才不相信泰伦斯家族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即使上一次,阿奇尔亲自来到临冬城,送来的美酒和琉璃瓶子,席恩也认为不过是泰伦斯家族,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才弄到手的。
而且让席恩更加恼火的事情,阿奇尔送给奈德公爵的孩子们礼物,甚至连那个私生子雪诺都得到了,可是竟然没有给自己一份,这是妥妥的在羞辱自己。
“怎么回事?”这时候,凯特琳夫人的声音从城门内发出,只见她带着两名侍女缓缓走出来。
“凯特琳夫人。”包括席恩在内的所有人,连忙向这位临冬城的女主人致敬,一些看热闹的人,连忙离开这里去工作。
“席恩,你在这里做什么?”凯特琳夫人扫了一眼席恩,对他询问道。
“抱歉,夫人,我正准备去森林里面打些猎物,补充进领主厨房中。”席恩连忙向凯特琳夫人说道,即使席恩对于临冬城又诸多不满,但是他也不敢违背凯特琳,因为是凯特琳将他和其他孩子们一手抚养长大,对于席恩来说,凯特琳等同于自己的母亲。
“那就去吧,多打一些猎物,我们要招待来自泰伦斯家族的使者。”凯特琳夫人微微点头,对席恩吩咐道。
“什么?”席恩没想到,凯特琳夫人居然让他亲自打猎,好招待这些来自泰伦斯家族的人,这对于席恩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怎么了?”凯特琳夫人对席恩询问道。
“没什么我马上去。”席恩连忙点了点头,带着满心的不爽,看了一眼赶车的高尔德。
“尊敬的夫人,我是泰伦斯家族的伯爵,派来送东西的人。”即使高尔德从来没有见过奈德公爵家族的人,但他也能够从周围人的反应,看出来,面前这位举止优雅而威严的女士,应该就是临冬城的女主人,徒利家族的凯特琳夫人。
“很好,一路上辛苦了,我让人带你前往领主厨房。”凯特琳裹了裹身上的裘皮,即使她也看见这寒酸的马车,但是依旧神态如常,没有丝毫的轻蔑态度。
“请稍等片刻。”高尔德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胸口表示对这位凯特琳夫人的尊敬,接着,对凯特琳夫人说道。
“哦,放心好了,会有马夫小弟帮你把马车赶入马厩中的。”凯特琳夫人还以为高尔德舍不得这马车,立即示意说道。
“夫人,请让您的人帮我把里面的礼物拿出来,这些东西很脆弱,我需要一些手脚麻利的人。”高尔德对凯特琳夫人说道。
凯特琳夫人微微疑惑,她本来以为这马车上,最多是装一些洋葱之类的食物,即使是有一箱子兽皮,也算是很不错的礼物了,但是看高尔德模样,竟然郑重其事。
当几名仆人走上前的时候,高尔德将盖在马车上的粗亚麻布撤掉,露出了里面一些干草料,这些草料同农家们的草堆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所有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
“我就说,这些穷光蛋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席恩并没有走远,他笑嘻嘻的对其他人说道。
“夫人,因为路途遥远,所以我们将东西都放在草堆里面了,一方面可以防止强盗们发现,另一方面这些干草可以保护好里面的东西。”高尔德耸了耸肩膀,对凯特琳夫人说道。
凯特琳夫人微微点头,她现在也有些好奇,到底这马车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高尔德上了马车东摸摸西摸摸,然后拨开了上面的干草,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这时候阳光正好照了过来,人们只看见了一阵亮光闪烁,当人们适应了那亮光后,只见那是竟然是一面镶嵌在木框中的镜子。
此时,维斯特洛大陆上的人们还没有见过如此明亮的镜子,人影照在上面的时候,毛发清晰可见,完全不同于一般的铜镜。
这面镜子其实是鱼嘴岛上的试验品,阿奇尔让玻璃工坊的工匠们,制作出来一面镜子后,因为水银技术还不成熟,阿奇尔只好让人用将融化的银,覆盖在了镜子的背面。
在玻璃工坊的工匠们看来,这简直就像是男巫们的巫术一般神奇,虽然他们很好奇阿奇尔是如何知晓这些技术的,但像往常一样,他们还是三缄其口,只是按照阿奇尔的命令完成了镜面的工作。
“影子,居然如此清晰?”凯特琳夫人上前一步,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了一下这镜面,触之冰凉,就像是在镜子里面有另外一个自己,正站在面前一般。
“下面还有一些家具,伯爵大人说了,平日放在阿丽丝小姐的房间中,如果阿丽丝小姐想要离开临冬城的话,也不用在劳烦搬走,直接就安置在临冬城中即可。”高尔德转述了阿奇尔的话。
“是什么?”这一下,就连凯特琳夫人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阿奇尔带来的新奇家具。
临冬城的领主房屋当中,奈德公爵正坐在书桌前,他的眉头紧皱着,面前摆放着一份清单。
“国王啊,劳勃这家伙还是这么麻烦。”奈德公爵轻叹一声,为了迎接劳勃,他几乎清理了一遍临冬城的财政,不清查还好,一清查发现临冬城自从簒夺者之战后,花费早已经超支,就连常备的训练和士兵们的装备都几乎快要支付不起,常常捉襟见肘。
而国王的出巡更是令北境的财政雪上加霜,若奈德公爵像其他维斯特洛的领主那样,直接增加北境贵族们的封臣赋税,也许能够暂时缓解临冬城的财政,但是无疑是饮鸩止渴。
其实,这种财政上的困境并不是史塔克家族独有,北境的许多贵族家族都处于贫困线上,例如莫尔蒙家族的大熊,为了给自己妻子买一件皮衣,冒险将抓住的俘虏卖做奴隶,结果触犯了北境的法律,不得不逃亡。
“也许该卖掉一些东西。”奈德公爵皱眉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他无奈的将账本合上,视线不由的移动到了桌角,那晶莹透亮的酒瓶子上,以及里面的烈酒龙炎。
奈德公爵凝视着这酒瓶,想着若将这酒瓶卖给商人们的话,应该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可以稍微缓解一下临冬城的财政。
“公爵大人,凯特琳夫人请您前往狼厅。”正在奈德公爵在思索,如何将阿奇尔赠送的酒瓶子,卖给商人们以换取高价,用来支付劳勃等人入住临冬城一切开支的时候,一名侍从敲了敲门向公爵禀报道。
“狼厅?”奈德公爵听了微微一愣,他记得今天并没有农民情愿,又或者贵族的诉讼。
不过,出于对凯特琳夫人的尊敬,奈德公爵还是走出了房间,跟随着侍从来到了狼厅当中。当奈德公爵来到了狼厅的时候,看见除了凯特琳夫人外,罗柏、布兰、瑞肯、珊莎、艾莉亚以及雪诺都济济一堂,而他们的客人,泰伦斯伯爵的未婚妻阿丽丝也站在凯特琳夫人身边。
“出什么事了吗?”奈德公爵缓步上前,他的黑大氅披风在身后轻轻摆动,当公爵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向公爵大人鞠躬行礼。
“泰伦斯家族的阿奇尔大人,送来了一些礼物,我认为你应该看看。”凯特琳夫人嘴角含笑,她走到了奈德公爵身边,伸手握住了公爵的手。
“阿奇尔大人,不是已经送过礼物了吗?”奈德公爵微微一愣,他记得阿奇尔在拜访临冬城的时候,已经赠送过不少昂贵的礼物,当然是在奈德公爵看来是很不菲价值的物品。
“因为阿奇尔大人的未婚妻在临冬城,所以伯爵大人命令我送来这些物品。”这时候,将毡帽握在手中的高尔德,心情略有些激动的对奈德公爵说道。
高尔德看着面前的威严的奈德公爵,这位可是在篡位者之战中,单枪匹马杀死了坦格利安家族黎明之剑的男人,北境守护以及史塔克家族的公爵的大人。
“哦。”奈德公爵缓缓点了点头,但是很快他视线落在了狼厅当中,一个很独特的物品,不由的微微一愣。
一面镜子出现在了狼厅,从那平整的镜面上,可以清晰无比的照出自己的影子,就连毛发的也清晰可见,宛如站在了平静的湖面旁边。
“这是什么?”奈德公爵不由的向凯特琳夫人询问道。
“父亲,这是镜子,简直神奇对不对?”艾莉亚抢先对奈德公爵说道。
“没错,布兰你为什么躲在自己哥哥身后?”奈德公爵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可比他们平常使用的铜镜要清晰可鉴的多。
“布兰从没有见过如此新奇的东西,在临冬城中我们也没见过。”珊莎也不由的说道,爱美的珊莎看见这面镜子的第一眼,几乎就无法将视线移动开。
“父亲,阿奇尔大人还送了一些更加新奇的东西。”艾莉亚迫不及待的对奈德公爵说道。
“什么?”奈德公爵微微惊讶,如此大的镜子他已经感到很震惊了,但是居然还有东西。
这时候,高尔德连忙鞠躬后退出去,不一会便带领着几名身强力壮的临冬城仆人们,将一些家具搬了进来。
“这是什么?”奈德公爵看着那木头打磨的精致,并且涂上了油漆,散发着淡淡的木头和油漆香味的家具,这些家具他们可从没有见过。
“沙发组合,尊敬的公爵大人。”高尔德向奈德公爵以及他的家人们介绍道。
“沙发组合?”凯特琳夫人也是面露惊讶之色,徒利家族并不是一个小家族,她年轻的时候也拜访过不少大家族的城堡,见识过新奇的异域物品,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家具。
这些家具是阿奇尔在鱼嘴岛上,命令工匠们用白港中购买的一些物品,制作而成的一套家具,毕竟,阿奇尔实在是受不了,鱼骨堡中那些简陋的家具。
“尊敬的公爵大人,凯特琳夫人,请你们试坐一下。”高尔德向奈德公爵和凯特琳夫人说道。
“这应该是送给阿丽丝小姐的,我们怎么能先使用?”凯特琳夫人却摇了摇头,对高尔德说道。
“没关系,如果能够被公爵大人和夫人先使用,应该是我的荣幸。”阿丽丝莞尔一笑,对身边的凯特琳夫人说道。
凯特琳夫人听罢上前,拉住了奈德公爵的手,走到了沙发前,当两人并肩坐在了沙发上的时候,只觉得坐垫柔软,整个身体都像是要被陷入进去一般,而那包裹着柔软的鹅绒的扶手,将手臂放上去的时候,更加感觉舒适。
“我觉得自己坐在上面,肯定会昏昏欲睡的。”凯特琳夫人笑着对奈德公爵说道。
“母亲。”艾莉亚、布兰、瑞肯欢笑着奔跑到了凯特琳夫人和奈德公爵身边,艾莉亚和布兰甚至跳入到了奈德公爵怀中,沙发的柔软将一家人整个陷入进去。
一时间,整个狼厅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雪诺站在一旁,他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发出笑声,但是眼中的忧郁却消散了不少,也许这就是他理想中的家庭模样。
长子罗柏虽然也才十五六岁,但是气质沉稳,少年老成,他感到这些沙发如此的舒适,却与北境的严苛环境格格不入,有些担心,若史塔克家族的人沉溺于享乐,那么谁来守护这北境。
而阿奇尔除了送给史塔克家族一套沙发组合外,还有用玻璃制作的精美餐具,通常来说餐具都是用金银制作,以此来显示主人的高贵,但事实上,这一套玻璃餐具,晶莹透亮,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太珍贵了,我们不应该收下。”奈德公爵看着这一套精美的餐具,眉头轻皱了起来,仅仅是一个玻璃酒瓶子,就可以卖出高价,这样的一套玻璃餐具,价格肯定不菲。
“奈德,也许我们可以用它们来招待国王陛下。”凯特琳夫人的眼中流露出了喜爱之色,她无怨无悔的嫁给奈德公爵,但史塔克家族充满了各种美德,偏偏却没有财富这一项,使得常常遭到南方兰尼斯特家族的嘲笑。
作为临冬城的女主人,凯特琳夫人绝不希望被兰尼斯特家族小瞧,而如此精美绝伦的餐具,恐怕富可敌国的兰尼斯特家族,也应该没有见识过,足以使得临冬城的史塔克家族露一次脸。
“不行,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奈德公爵皱眉低头,轻声对凯特琳夫人说道。
虽然奈德公爵也看出来这餐具价值不菲,但是史塔克家族的人是有原则底线的,他们绝不会夺人之美,毕竟,这可是阿奇尔送给阿丽丝的礼物。
“如果能用这一套餐具,招待国王陛下的话,那么将是我以及泰伦斯家族的荣幸。”阿丽丝十分聪明,她瞬间就明白了阿奇尔送来如此多珍贵物品的真正用意,于是,毫不犹豫的对奈德公爵与凯特琳夫人说道。
“看,奈德就当是我们借泰伦斯伯爵大人,等招待完了国王陛下,再还给他们。”凯特琳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确信奈德公爵会同意的,劳勃是奈德的童年玩伴,以及在簒夺者之战中并肩作战的人,奈德公爵的内心深处,也是希望好好招待自己的挚友。
奈德公爵陷入了沉思,视线落在那精美的玻璃餐具上,璀璨的亮光如同金银一般美丽,即使是坦格利安家族鼎盛时期的君临城,恐怕也没有见识过如此精美绝伦的物品,可以想象当殷红的葡萄酒注入在这美丽的玻璃酒杯当中的时候,劳勃的脸上将会浮现出多么灿烂的笑容,以及发出爽朗的笑声。
想到这里,奈德公爵不由的轻笑一声,他轻轻的点头,许久没有见劳勃,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轮的起那战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