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宽恕什么?”张天一愣。
此时张天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虽然说是自己被冒犯在先,但毕竟打架赢了,自己没什么事,却将对方打得头破的头破,骨折的骨折。
张天也没想着进一步追究。
当然,张天也知道如今顶着“上仙”这个名头,估计对方也不敢来追究自己什么责任的。
又不是在后世,谁伤重谁有理。
只是没想到,张家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居然全家几十人,全部来下跪赔礼。
郭将军以为张天是在暗示什么,抱拳道:“末将明白了,这就去将他们赶走。”
同时,眼神里有一抹厉色闪过。
既然上仙不宽恕他们,这张家就不必留了。
如果自己不处理,恐怕手下的将士和襄阳城百姓,都不会服自己。
不能服众,如何镇守襄阳城?!
更别说上仙对自己的看法了。
能够镇守襄阳城的大将,自然不会是心慈手软之辈,郭将军带着一身杀气,想转身离开。
张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等等,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郭将军只得站住,问道:“上仙,那要如何处理张家?”
张天略一沉吟,问道:“那个败家子,叫什么名字?平时德行如何?”
郭将军顿时明白,上仙这是要了解清楚,再作决定。
若是此时郭将军心黑一点,将张望这个纨绔描述得天怒人怨,恐怕张家就算没被抄家灭族,也不可能再在襄阳城立足了。
但是,那个张望的品行如何,城中百姓很多人都知道,郭将军也不敢胡乱捏造。
“上仙,他叫张望,是张家的独苗,所以张家主对他很是宠溺。”
“张家主还提前送了一份厚礼到将军府,说若是他儿子不小心冲撞了将军府的人,要打要骂可以,请切莫伤了他家这唯一的血脉。”
“那张望知道父亲宠溺,所以做事甚是乖张,但……据末将所知,他并无大恶。”
“平时有些打打闹闹的,还未听说有将人打死打残之事。”
“张家主是商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所以能用钱摆平的都尽量用钱摆平。”
“这些年来,不知为他花费了多少钱财,所以大家只叫他败家崽。”
“否则,这么多年了,末将也不会容得他在襄阳城胡闹了。”
如此一说,张天心中了然。
这跟后代的很多富二代差不多,别看表面很嚣张,多数人都只是仗势欺人,真正的大恶却不敢做的。
这跟后世的良好法治环境有关。
一旦做了坏事被爆出,闹上热搜,基本上都送进去吃牢饭了,。
古代虽然有律法,但更偏向人治。
襄阳城由郭将军镇守,他的态度,决定着一城的吏治风气。
小打小闹可以,敢杀人放火的,恐怕郭将军第一个就收拾他了。
张天略一沉吟,道:“先让他们跪着吧,趁此机会敲打一番,免得以后过于放肆,做出祸事来。虽然不必严惩,但也不能轻飘飘的就过去了。”
“末将明白。”
于是,将军府大门紧闭,一个传话的人都没有出来。
张家几十口人,从白天跪到晚上,不敢动弹。
此时将军府没人出来发话,就算是跪到死也不能起来。
一旦起来,比从来没有来跪过更加恶劣。
等吃过晚饭,牛二才出来,道:“张家主,上仙请你们进去。”
张百万这才勉强站了起来,顾不得双膝又痛又麻,在儿子张望和妻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进了将军府。
进到将军府大厅。
看到张天坐在主座,张百万三人脚下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张天道:“张家主,你们先起来吧,外面跪过了,进来就不必跪了。”
“草民不敢。”
牛二在一旁道:“上仙不喜欢有人当面跪拜他,你们快快起来,切莫惹上仙生气。”
“是是。”张百万这才敢站起来。
“张家主,我听郭将军说,你对襄阳军备多有贡献,儿子也未曾有大恶。看在郭将军的份上,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张家是布商、酒商。
他们供应的布,可不仅仅是做衣服那么简单,也是重要的军事物资。
一些坚韧的丝绸,几层裹起来,可以防御弓箭、刀剑的劈砍,堪比铠甲,可以大大减轻士兵们的负担。
其他军用的帐篷、士兵的衣裤等等,都需要大量的布匹。
刚才张天听郭将军说,张家一直是以近乎成本价供应给军队。
虽然未必是出自很高的爱国之心,毕竟保全襄阳,间接就是保全自己的产业。
但世间人事,论迹不论心。
这份贡献,却是实实在在的。
何况,制作用于伤口消毒的烈酒,还需要通过张家来买入。
“谢谢上仙。”张百万感激道。
张天道:“谢就不必了,好好管教你的儿子就行。”
“现在你活着,还有几份人脉,大家给你个面子。”
“等你死后,以你儿子的性子,只怕家产用不了多久就败光了,到时候流落街头,岂不是害了他?”
张百万急忙拱手道:“谢上仙指点迷津,我定把他好好管教,如若再犯,把他狗腿打断。”
类似的话不是没人跟张百万说过,只是他们夫妇过于溺爱儿子,根本听不进去。
现在上仙亲口所说,威严的光环加持之下,那就不同了,几乎相当于预言。
上仙当面指点迷津不听,难道真要等到将来儿子流落街头,才在地府里悔恨么?
而正主张望,表面上嚅嚅诺诺,眼光却好奇地看着这位“上仙”。
见是一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眼里满是惊奇。
郭将军道:“上仙原谅了你们,但是张望撕毁上仙的扇子,这却是要赔偿的。”
郭将军虽是武将,但基本的一些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让人赔钱这种脏活,自然不能让上仙先开尊口。
张百万咬咬牙,道:“我愿奉上一半家产,替犬子赎罪。”
张天心里吓了一跳,道:“一半?!”
打个架而已,不至于赔一半家产吧?
张天只是想惩戒一番,可没准备做那张扒皮。
没想到张百万以为张天不满,赶紧改口道:“一半确实不足赎犬子之罪,我愿奉上八成家产。”
听得张周氏和张望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却又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