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延德宫 ——
令妃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一群人还高高兴兴地给十五阿哥庆生,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紫薇、尔康,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闲心去操心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只希望此事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可惜,事情偏偏就是她心里最不希望的那样。
......
乾隆跟小燕子聊完之后,心情有些复杂,下意识地想去找令妃谈谈心,可一想到白天尔康和紫薇的事情,又觉得有些烦闷。
就算去了延德宫,也免不了被令妃一顿追问,只怕是会更加心烦。
他当即打消这个念头,可皇后那里更是去不得了,一时之间,这偌大的后宫之中,他竟有些无处可去。
可乾隆心里实在憋闷,只能出门随意逛逛,权当散散心了。
谁知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抬头一瞧,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宝月楼来。
乾隆看向身旁的太监,小声斥责着,“朕都走到这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一下。”
太监心里头也委屈啊,可他又能怎么办,面前的是主子,他只是一个奴才,只能点头哈腰,一脸讨好地笑着赔罪。
好在乾隆也没有真的生气,他嘴上硬得很,身体却已经老老实实地往宝月楼里面走。
要说这宝月楼跟以往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门口多了些侍卫守着,屋里少了位丫头伺候着。
乾隆突然间脚步一顿,觉得这种时候还到宝月楼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太监还没来得及通传,见乾隆停了下来,话刚到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
他噤声观望着乾隆的下一步举动,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乐器的声响。
“你听到了没有。”乾隆侧耳倾听,小声地询问着。
“是,奴才听到了,想来是香答应在借着乐器抒发对皇上的相思之意呢。”
太监借势为含香说了句好话,谁知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相思?”
乾隆冷哼一声,心中顿时有些恼火,就不知他这个后宫娘娘心中思念的到底是哪一个男人!
乾隆挥手示意身边人无需跟上,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走上楼梯。
二楼之中,烛火通明。
侍女奏响着回部独有的乐器,琴音袅袅,似水柔情。
含香正在中间的空地上翩翩起舞,随着她身体的转动,白色的衣裙也跟着飞舞起来。
她是那般高贵,就像盛开在雪山之上,悬崖峭壁之间,一朵纯净无瑕的花。
夜间的寒风阵阵袭来,带着一股扑鼻的幽香,与先前含香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同,多了几丝甜腻,多了几分魅惑。
侍女率先发现了乾隆的到来,惊慌失措下指尖的琴音一断。
原本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的含香,被这一变故打乱了节奏,脚下两步踏错,整个人顿时失去了重心,眼见就要摔倒。
乾隆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扶住对方,一手揽着对方的芊芊细腰,“没事吧。”
含香看着突然出现的乾隆,从对方的怀中挣脱开,慌忙退后几步,一脸警惕地看着对方。
乾隆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坐下,盯着仍旧站在原地的含香,“怎么不继续了,跳的还不错。”
含香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丝毫不见动弹,仿佛站在那的不是活人,只是一尊雕塑。
“继续。”乾隆声调变得愈加冰冷。
这尊雕像才有了一丝裂痕,身子下意识一抖,脸上也显露出几分惊慌,不过转瞬消逝。
乾隆不怒反笑,故意说着,“朕知道了,是嫌她们弹得不够好。”
“既如此,留着她们也没用了,不如砍断手脚,赶出宫去。”
“不要。”含香一脸惊慌地说着,觉得面前人就像魔鬼一样恐怖。
“不要?”乾隆想了想,接着说道,“朕倒是记得,紫薇不光琴弹得好,歌也唱得不错。不如把她叫上跟你一起。你们二人一起给朕表演一段。”
“不然等过些时候,她嫁出宫去,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乾隆故作一脸遗憾地说着。
“不用了,是我自己不想跳。”含香冷冰冰地拒绝着。
“不想跳,这是为何?”
乾隆心里比谁都清楚,却仍旧故意这样问着,下一秒还‘体贴’地帮对方给出了答案。
“朕知道了,是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好,才惹得你心情不快,不如朕把她们罚入辛者库,权当给你出气了。”
两位回部的侍女并不能听懂乾隆的话,可还是感受到了低沉的气压,在一旁瑟瑟发抖。
“不!”含香终是支撑不住了,只能被迫向面前人服软,她膝盖一弯跪了下去,“皇上,根本就不关她们的事,求您放过她们吧。”
“含香,你就是太善良了。”乾隆看着跪在地上的含香,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地愉悦。
他盯着含香的脸,戏谑地说着,“要朕放过她们也不是不行,这不都看你的表现嘛。”
“......我跳!”含香一脸沉重地说着,单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明明只是跳舞,在她浑身透露出的气势烘托中,好像面前的是万丈深渊等着她一跃而下。
含香用回部的语言跟两个侍女吩咐着,原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二人连忙重新回到位置上。
琴音阵阵,却不似刚刚般婉转悠扬,舞蹈翩翩,却不似先前随性自由。
在这一场歌舞中,不论是表演者还是观众,没有一个能够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乾隆没有叫停,没有一个人敢停下,这曲子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循环了好几遍,含香也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含香的疲态自然也入了乾隆的眼中,不过他全然不在意,只是坐在那,一脸玩味地欣赏着。
不知究竟是在折磨含香,还是在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