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回学校了吗？”
宋霁野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她垂在身侧缠着绷带的手上，“伤口还疼吗？”
池夏轻轻摇头，“只要不剧烈活动就不疼。”
她想起出门的目的，加快步伐朝他走去。
宋霁野当即叫住她，“别动，我过去。”
他在池家大宅门口的阶梯下停住，微仰起头看她，眉眼间笑意恣肆。
“怎么了，舍不得哥哥，要在临走前说什么悄悄话？”
池夏听得耳根微热，小声辩解：“我只是想把你的卡还给你。”
她将金卡递出，“我有听你的话给自己买新手机，谢谢你。”
宋霁野盯着那张卡片刻，半笑不笑的，“池小柠，跟自己人不用说谢谢。”
他接过那张卡，随手揣进兜里，“在对我的称呼上，你倒是不听话。”
宋霁野转过身，“好了，我要走了。”
池夏问：“你的车不拿了吗？”
“这个点交管所还没上班，下次回家再去取。”他侧回身，“你会开车么？”
“我不会。”她窘迫地低头，“自行车也不会。”
“嗤。”宋霁野被她过分诚实的话逗笑，“你不需要会交通工具。池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你是千金小姐，有专程司机就够了。”
“我没有这么高贵，”池夏抬眼，眸底清澈，“连你这样的大少爷都会去烧烤摊，我这种从小就生长在江南的外人……”
“你不是外人，”宋霁野打断她，“你是池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是我和珂珂的妹妹。”
后半句话像数根针刺在池夏心上，十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妹妹么？也对，她只能以这样的身份面对他。
“我知道了。”池夏声音低了下来，“你回学校吧。”
宋霁野听出她语气里的低落，看她的表情时，却分外平静。
他没有多想，轻轻颔首，“嗯，我走了。有任何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池夏乖巧点头，“好。”
目送他出了四合院的大门，她才转身回了房间。
她的书和资料都放在了碧水镇的家里，临走前的晚上让顾素琴寄了过来，按照两地距离应该今天就能到。
池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怕是没办法将那小山似的书搬进来。
她回了房间，在行李箱里翻出了带来的唯一一本数学习题册。
这间房是池千帆夫妇生前住的地方，采光通风很好。即使天色才微亮，室内不用开灯也足够亮。
池夏手掌受了伤，只能微蜷着手指写字。
她写完一套试卷，准备对答案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京城。
池夏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喂，你好。”
对面的人听见甜软的声音，怔愣了一下，“你好，池夏同学，我是京城一中招生办的魏老师。”
她当即就明白了他打电话的来意，八成是池方藤安排的。
池夏礼貌问好：“魏老师你好。”
魏相旬听她如此乖巧，对她的好感油然而生，“池老先生和我们打过招呼安排好入学手续了。听说你之前没有上过正经的高中，直接跳过高一高二真的没问题么？毕竟离高考只剩下两个多月了，时间会很紧的。”
池夏温声说：“没关系的，我在老家时已经自学过高中的知识了。”
魏相旬点点头，“好，周一的时候直接来综合楼的教务处报到就可以了。”
“谢谢老师。”
池夏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时隔两年，她总算能回归学校了。
碧水镇只有一所学校，还是初高中混合教学，连老师都是去隔壁县城里读完高中就回来教书的。
那人乡土口音极重，教英语发音时带着浓浓的腔调。池夏求了赵建安给她带回来一部收音机，通过磁带练习发音。
她每次上完课都要回家重新补充知识点，每天过得也算充实。
因为没有政府批准的正经高中，池夏只参加了中考。
赵建安夫妇知道池夏身体不好，让她跟学了半年的高中混合班后就在家看书养病。
江南水土养人，加上赵建安经常会去山上采药回来给池夏补身体，她的体质才渐渐好了起来。
池夏能回学校上课，这于她而言是一件喜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赵建安。
“柠柠，真的不要紧么？姑娘家家自尊心不用这么强的，从高一读起也无妨。”
听见他的话，池夏嘴边的笑意收敛了些许。
他们还是这样，虽然爱她，但却压抑。无意识对她的否定，自认为为她好的教育方式。
她声音微哑，“嗯，我可以的，请您相信我。”
“嗐，不用学习那么认真也没关系的，”赵建安满不在意道，“池家不缺养你几辈子的钱。”
池夏沉默，心底沉钝的痛盖过了手指收紧而牵扯到的手掌伤口疼痛。
顾素琴从厨房里出来，“你在跟柠柠打电话？让我也跟她说两句！”
赵建安看向挂断的通话界面，莫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远离他。
“噢，柠柠说要看书就先挂了。”
“啧，你也不等等。”
赵建安安慰她：“柠柠都说自己会回来看我们的，别担心。”
池夏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胸口沉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走到窗柩前，推开雕花木窗。
清晨的阳光倾泻而进，连同着庭院里草木的清香一同拥着风迎面吹来。
“池夏姐！”
庭院右边的回廊响起一道激动的男声。
池夏循声看去，是佟梦松，正朝她挥手。
她浅笑点头示意。
他兴奋地跑过来，“池夏姐，今天周六，我带你去逛逛京城吧？”
池夏正要应好，池珂就从隔壁的房间推门走出来，一脸阴沉地注视着佟梦松。
佟梦松如芒在背，立即停下了脚步，僵硬着身子转头。
“珂……珂姐，早上好。”
“好不了一点，”池珂脸色憔悴，显然是昨晚没睡好，“我四点才睡觉，现在才八点，你就大喊大叫的吵醒我。说，怎么负责？”
佟梦松小心翼翼地问：“我带你去新开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