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下雨,这队人走的很慢,大队人马的后边缀着一辆朴素的马车,马车上一身穿白衣的女子,生的花容月貌,那双大眼睛让人看一眼都能深陷。
挺翘的小琼鼻,小巧精致。樱桃般的朱唇不点而赤,晶莹剔透的耳垂,泛着莹润的光。
此女子便是常年镇守南交的白穆林大将军之女——白若溪。
她的对面坐着一位俊朗清秀的小书生,正是靳雁栖。
“白姐姐,你尝尝这个,这是那群百姓送的一种瓜的种子,比葵花籽还要香,我都给你剥好了,吃吧。”
小书生眼含爱慕,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格外招人稀罕。
扶额正在想事情的白若溪,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的小书生,唇角微扬。
“雁栖吃吧,姐姐没什么胃口。”
嗓音娇软,带着温凉如水的感觉。
靳雁栖看着对面女子这副慵懒的神态,不由吞了吞口水。
“好,雁栖给姐姐留着。”
白若溪淡笑点头,随后缓缓闭上眼睛,想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这场热水雨是天降火石的前兆,但绝不是发生在五月,她记得很清楚,是七月份,原本以为提前两个月,在地龙翻身之前回到京城。
没想到事情完全超出她的预料,难道是自己重生的原因?
自己重生这件事带动一些重要的事件时间发生偏差倒也不是不可能。
重生这事儿,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倒是没想到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本以为就那么绝望的死去,谁曾想再睁开眼却是重新回到十八岁呢。
她心底冷叱:嘉和郡主?太子妃?她才不稀罕,自己这辈子要反其道而行。
想着上辈子那抹高高在上的身影,她嘴角微勾,被一直盯着她的靳雁栖捕捉到,只以为是她做了美好的梦。
白姐姐是个善良的女子,能不顾性命的去救一个孩童,还能帮助那么多的妇人看病,带领村民避险,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子。
靳雁栖只要一想起对面女子那些善良的举动就会忍不住心底悸动。
他见对面女子似乎已经睡着,便敛下眉眼,从怀里掏出一封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的信。
信正是柳氏被靳长明软禁那天所写。
我儿雁栖:娘亲被你长姐陷害,遭了你爹的嫌,你二姐也被你长姐所打的下不了床,差点就被她掐死,忘见字,速速回京。娘亲需要你,娘亲和你二姐,在丞相府过不下去了,若是你再不归,再见面就是为娘的牌位。
看着似乎是被眼泪晕染的信纸,他是有些不信的,自己的娘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若是长姐能欺负他娘,也不至于被赶到庄子上。
二姐不是相府亲生,却那么要强,能被掐死?他更不信,如若长姐能真立起来,他倒是会对她刮目相看,但长姐太软弱了。
所以他要好好学读书,将来自行立府就将长姐接到府上,远离他娘和二姐。
那娘俩是绝不会被人欺负的,只有她们欺负旁人的份。
收起思绪,将信纸团吧团吧打开车窗扔到了外边。
见到娘的时候,就说没有收到信就好了。
他的一切举动都落在对面白若溪的眼中,只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未说什么。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最疼的长姐在他这次回京后会传来感染瘟疫而死的噩耗,他哭嚎着非要去刨坟看看,不相信靳丞相的话,一把将靳丞相推倒,摔坏了腰。
家中也是一团乱麻啊。
这次回京的时间有偏差,也不知道那个苦命的靳家大小姐有没有再走她上辈子的老路,希望她活着吧。
名声算什么,只有活着才有名声。
她记得上辈子自己成亲的时候,听闻靳雁栖带着他长姐的两个孩子四处云游去了,到自己死都没再听到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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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尉迟洲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女人正睡的香甜,而且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
靳颂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回到了现代,看着妈妈在她的车前哭的晕倒,看见爸爸哭的眼泪鼻涕混到一起将一脸铁青的自己从车里抱出来,那扯着丝的大鼻涕就那么滴在她的衣领上。
她有点小嫌弃的扯扯嘴角。
画面一转,是她的同事兼学长,正一脸沉痛的对她爸爸说自己的死因。
是猝死。
妈妈因为痛失爱女住院,爸爸因为打击一夜白头。
姥姥姥爷也因自己的死一病不起。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进了焚化炉,她甚至听到了焚烧自己皮肉的滋啦声。
急的她去抢工作人员的操控摁纽,然而她就是一抹魂魄,只能眼睁睁的瞅着身穿漂亮高定的自己烧的只剩一堆骨头,是的,没有全部成灰。
她就那么飘在半空中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无论自己怎么喊,都没能引起周边人的注意。
她想告诉妈妈自己没死,自己在别的朝代活的好好的,奈何也就想想。
哭都没有眼泪,你说气人不气人。
尉迟洲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没多一会眼角也开始掉落晶莹剔透的泪珠,以为是做了噩梦,忙上前用指腹轻轻帮她擦拭眼角滚热的眼泪。
眼睛却时不时看看小案几上的小风扇,他觉的这个东西甚好,考虑着这是个什么原理的时候,靳颂睁开了眼睛。
眼底还有,没敛去的悲戚。
大眼睛眨了眨,眼尾泛红,看上去格外可怜。
“你回来了?”
靳颂收起心底那股子悲哀,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的问了一句。
“嗯。可是做恶梦了?别怕,孤在呢。”
看着男人眼底那抹浓浓的担心,靳颂有股子委屈,眼泪瞬间决堤。
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脑袋扎进男人的怀里哭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撞得尉迟洲胸口生疼,忍着疼,轻轻抚着她的发顶,另一只手将她拥紧。
【呜呜~我妈晕倒了,爸爸也一夜白头,姥姥姥爷~~呜呜呜~~以为我会是个植物人,但他们竟然将我火化了,呜呜~~~】
【那焚化炉里温度多高啊,就烧了,呜呜呜~~我的头发,我的皮,我的肉啊呜呜~~万一我回去了怎么办?没了身子。】
尉迟洲茫然的看着小风扇,思忖着她在说什么?意思是她在那里是被人烧死的吗?
心狠狠的疼了一下,伴随着心疼, 也被她的悲伤所感染。
眼角不自觉得滑落一滴泪,漂亮的桃花眸赶紧闭上,将眼底的泪意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