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后不久,登岛的小船就返回了大船。
大副拿着一张纸,兴冲冲的走到了陈兴显的面前。
“大人,这岛上有人来过,发现了一块石碑,这是拓文!”
“哦?”,陈兴显带着疑问接过了那张纸。
“至元十六年,监候官郭守敬,南海观星测验点”。
“哈哈,我就说黄岩岛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这下那帮佣人没话说了”。
“这前朝就有人登岛了,把那石碑再给我加高一丈,好好的保护起来”。
“再让海军每年派船巡视此地”,以后再有人弄个什么鸟仲裁法庭,这可是最最直接的证据。
卞良的手速极快,“黄岩岛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以后佣人就没话说了...”
只是卞良也搞不懂,佣人怎么会想来这处岛屿,难道他们来这里洗衣服?
陈兴显第一次巡视南海航图
在这里抓了两天鱼之后,船队就把航向调为了正东,继续开始海图的绘制。
这次南海北部的海图,肯定是要绘制完毕才能返航。
为什么陈兴显宁愿找李茂去南洋买橡胶,都不自己派商船直接去,还要给他这个中间商赚差价。
那是因为陌生的海域,宝岛轻易不能踏足。
别的商船嘛,无所谓直接走就行了,可宝岛不一样。
宝岛所有的商船出航,那都是要有战舰护航的,这战舰出航就需要有完整的海图。
没有海图,哪里有浅滩,哪里有岛礁,洋流如何,何时涨潮,哪里有淡水的补充,啥都不知道。
对于完全陌生的一片区域,这仗怎么打?
只有将潜在的战争,预设于自己熟悉的海域,获胜的几率才会大。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之前,那军中所有的探子就得全部先撒出去。
一处山头,一处峡谷,一处海岛,甚至风向都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
澎湖以南海战,陈兴显若不是占了上风位,再借着阳光的助力,能赢得这么轻松?
所以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也,绝不是字面上理解的这么简单。
战争是需要整个社会协作的一门艺术。
一艘战舰的出航,那是需要后面众多的船厂工人和工匠保障的。
任何一个能在蓝星驰骋大洋的海权国家,那手中的海图必然是厚厚的一摞。
哥伦布航行全球花了好几年时间,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若是一直航行怎会用得了这么多的时间,还不是沿途绘制海图耽误的。
所以在宝南的海军第一军校,这绘制海图是所有军官的必备科目。
陈兴显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任何的战斗开始之前,都要反复的推演。
赢了怎么追,败了怎么退,那都是要有应对的方案。
所以正规化的军队,和那些散兵游勇的海盗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李茂显然对南洋的航线就比陈兴显要专业。
因此这时候还是把采购橡胶,交给李茂才是上策。
结束了黄岩岛的任务后,船队就逐渐靠近了吕宋岛。
陈兴显这次没有准备登岸,他此番带来的并不是主力,因此十分的小心。
“大人,是否登岸”,卞良看着忧心忡忡的陈兴显问着。
“不,保持全速,沿着海岸行驶,你们就在甲板上记录沿海的情况”。
右眼一直在跳的陈兴显,心里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从宝岛号上的俘虏口中得知,这西班牙人是四年前来到的吕宋。
这几年下来,恐怕吕宋群岛的每一处都被他们转悠遍了。
他们何时会向北?能给自己多长的时间发育?
这一直是陈兴显担忧的问题,因此船队一靠近吕宋岛,陈兴显的脑中就不断的闪现出大珍珠群岛那一战的画面。
如此沿着海岸航行了数日之后,终于是发现了这次南海之行的第一艘商船。
三艘战船呈品字形追击着那艘商船,只用了半个时辰,加上一轮炮击就逼停了它。
当那艘商船的船长,被五花大绑的弄到陈兴显的座船上后,陈兴显吃惊的喊了一句。
“林十一?”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原本被吓傻了的林十一,见到了陈兴显之后,心道:“我命休矣!”
“哈哈,竟然是林十一”,陈兴显大笑着,看得身边的卞良是一头雾水。
“大人,你认得此人?他说自己是个商人”。
“不错,是个商人,还是我的一个老熟人”。
其实陈兴显不记仇,他和林十一的仇恨,在登上林阿凤甲板的那天,就已经报过了。
“陈...”,林十一那委屈的小眼神,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称呼陈兴显了。
“这是我们宝岛布政使,陈大人”,卞良提醒了一下林十一。
“是,是,陈大人,我....”,林十一觉得现在再华丽的辞藻都没什么卵用。
他只好不住的磕头求饶,也不再说别的。
“行了,我又没说杀你,咱俩的恩怨已然了解,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吧”。
“是,是,陈大人高升之后,我就被林阿凤放回了那商船上”。
“然后一直给林首领运送粮草,直到那天夜里突然杀声四起,我们就慌忙的跟随着船队往外冲”。
“这天又黑,我们也没跟对人,加上船长瞎指挥,于是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等天亮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我们这一艘船”。
这林十一的话,显然是假的居多,按照商人的话只能信一成半的原则。
估计真相是,他们趁乱拉着林阿凤的粮草跑路才是真实的状况。
“然后呢?”,陈兴显坐在了卞良搬来的椅子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接着听戏。
“然后船长说,国内的海盗,啊不,国内的首领们,都不讲信誉”。
林十一说这话的时候,把头低下来,只用一只眼睛瞄着陈兴显,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决定接下来说什么话。
这些商人,哪个不会察言观色,说漂亮话。
“嗯,继续”,陈兴显接过了卞良递来的茶水。
“再加上我们丢了东家的货物,沿海是断然不能待下去,船长索性就带我们来到了这里,卖了一船的粮食,就一直在这附近做点小买卖”。
“倒买倒卖的,混个温饱”。
这一段话,估计能信个三成,看来他们在吕宋已经待了一年多了。
“你这船上装的是什么?”
卞良直接接过了话茬,“全都是西洋的物件”,说着递上了一份清单。
“呦呵,东西不少啊,看来你们的本钱还挺大”。
林十一嘿嘿一笑,“这都是东家的,我们就是赚个跑腿钱”。
陈兴显抿了一口茶水后,轻轻吐掉了一根在嘴边的茶叶。
“来啊,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卖国贼,给我绑起来”。
林十一心中一惊,顿时两眼睁得老大,暗叫不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