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在电话里呆了,我拿着听筒瞪大了眼睛,看来自己脑子真有问题了。
沉默了好一会,刘姨说:“死丫头,瞎说什么呢?你等等,我去叫你妈过来。”
“等等,我爸呢?”
“你爸去市里了。”刘姨说完,让我过五分钟再打过去,电话就断线了。
等老妈接通电话,跟她聊了一会,她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我拿着号码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市殡仪馆的一个主任,听说我是陈先生的女儿,非常恭敬,让我稍等,没半分钟,电话里就响起了老爸熟悉的声音:“菲菲,在学校怎么样?”
“爸,你在殡仪馆干嘛?”
这话问得我感觉特矛盾,怎么说呢?十七年的记忆中,爸爸是个地道的农民,不应该在城里,城里人也不该恭敬的称他陈先生,而诡异的感觉又告诉我,他本该就是这样。
所以这话问得我很是纠结。
“有个朋友过世了,我送他最后一程。”
听到爸爸的话,我很不客气的说:“骗子,说谎也不打草稿。”
高中时期,老爸可是个严父,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凝重的嗯了一声,压着呼吸过了好久,“你在学校吗?我马上让人去接你。”
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我发生了啥大事一样?暗想,难道老爸知道我这几天脑子不对劲?
爸爸又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知道我缺一魄,见我说话反常,这才表现得很着急,当然我也是不知道的。
下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刘莉不仅被我踹进了茅坑,早上又被我无视了,憋了老大的气,体育课没上几分钟,她在外面混的哥哥,骑着摩托车到了学校。
高中那会小车还不多,在咱们县城,骑摩托的都挺拉风。
刘莉红着眼睛,领着他哥找上了我,班上学生看到都为我捏了把冷汗,胖妞更是急的快哭了。
她哥二十多岁的年纪,看来混的真不错,他最先找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们班的班主任,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班主任跟他们兄妹一起找上我,对我就是一顿批评。
我还惦记着自己的情况呢?哪有心思跟他们较劲。
班主任起先批的很有力度,见我心不在焉更是一肚子火,“苏菲,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不起,我想事走神了。”
我诚恳的道歉后,看着一边傲娇的刘莉,说:“之前的事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虽然是她先对我扔烟头,但我还是把人家踹进了厕所,这个确实是我的错。
刘莉听着道歉,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生气了,这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只能憋在心里难受了。
“都是同学,有啥说开了就好。”刘莉哥哥稍微一愣,没想到我会道歉,他看着马上要哭出来的刘莉,爱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人家都道歉了,你也别那么小气。还有,你的性格谁不知道,这事就这样了啊。”
刘莉啥也没说,甩着眼泪飞奔离开,一句话听得我是满头黑线,“哥,我恨你。”
“咳咳。”
她哥干咳几声,给了我们班主任一包烟,表情诡异的追了出去。
班主任正要跟我说啥,一个穿警服的中年在校长的带领下找了过来,中年人看到我很和蔼的问:“是小菲吧?你爸让我来接你的。”
“是。”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他肩头的杠杠和星星,一眼就瞅出了他的等级,应该是市局副局长这样的。
咱们县长也只是处级,市副局虽然是副处,但人家可是市里来的,如果再进一步就总管市和几个县的警察系统了,这样的人到我们县,那就是顶天的人物。
“您是?”
我的眉头越皱越深,因为老爸是个农民,来接我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大人物?
实处反常必有妖,我对着突然冒出来的大人物,抱着怀疑心态。
至于怯场,好像与我绝缘了。
倒是班主任额头冷汗直冒,校长落后站在中年后面,微微矮着背看我的眼神都快能笑出花了,就差被抱着姑娘的腿,喊姑奶奶了。
“叫我杜叔就可以了,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中年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电话打了出去。我不由自主的蹦出了三个字:“杜七夕!”
“呃!”
杜叔稍微一愣,好似想起了什么,“我是他爸。”
奶又疼了。
我把手刚放到胸前,随即放了下去,杜七夕是谁?我认识吗?情不自禁的嘀咕:“杜七夕是哪来的孙子?”
声音不大,足够校长、班主任、杜叔听到了,杜叔拿着打出去的手机,脸皮瞬间绷了起来,无形的气势吓得校长一个劲的冒虚汗,然而杜叔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两小家伙这性格,还真是绝配。”
等电话打通,爸爸让我跟着杜叔去市里找他,杜叔给校长打了声招呼,用警车载着我开出了校门。
上车的时候,正巧刘莉和她哥看到了,她哥瞟了一眼杜叔的肩章,心有余悸的看着我上了警车,隔着几米远好似还听到他嘀咕:好险,好险!
刘莉不懂看肩章,但认识是市里的警车号牌,00005,也满脸的庆幸。
好吧,不仅仅是他们兄妹,上体育课的学生,以及过路的老师都被闪瞎了眼睛,似乎都在议论我跟警察叔叔是啥关系?
我坐进副驾,闭着眼睛,脑子里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儿理出头绪?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老爸并不是单纯种田的那么简单,而姑娘也不该是普通的高中生。
嗯?为什么用不该这个词,我也不清楚。
“小菲,你就不激动?”
回市里的路上,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反而是杜叔受不了车内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我敲着膝盖问:“激动什么?有什么能激动的?”
“咳咳。”
杜叔被嘴里的烟呛着直咳嗽,叹了口气说:“虎父无犬女。老子这几十年算活到狗身上去了。”
“我还是没听懂您的话。”
“你小学是在村里吧?初中是在镇上吧?高中才到县里吧?难道不羡慕哪些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杜叔连着几个反问把我给弄蒙了,我一拍脑门,很认真的说:“对呀,我应该羡慕的。您过来给我涨脸,我确实应该激动。”
不自觉的我又按到了胸上,弄得杜叔目不斜视的盯着车前,一个劲的干咳。“什么叫应该羡慕?应该激动?”
“我要是知道别扭的情绪来至哪里,也就不用伤脑筋了,奶真的好疼。”
“奶疼是病,得治。”
突兀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旁边的杜叔照常开着车,虽然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但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打了个寒颤,奇怪的说:“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冷?”
后视镜里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脸色苍白,五官精致,紧绷着脸的冷酷帅哥,趴在我颈后吹了口凉气,我脖子发麻的打了一个寒颤,往后就是一巴掌,“死开。”
冷酷帅哥一个不防,被抽飞不见,再次冷漠的飘到车前,阴冷的双眼盯着我问:“你看得到我?还能打到我?”
他揉着被抽疼的脖子,神色异常的凝重。我翻着白眼:“你脑子被门夹过?你不是被打疼了吗?”
边上的杜叔左右看了几眼,发虚的嘴巴动了两下,啥也没问,老实的继续开车。
“我叫白泽。”
冷酷的鬼留下名字,晃眼就不见了,过了良久,我才禁不住大声尖叫:“有鬼呀!”抓着杜叔的肩膀,疯狂的死劲的摇着,弄得警车在省道上不停的跳舞。
白泽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