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很快就到了，第一科考的就是数学，陆清枝前一晚还因为这次范围的数学太难而感到头疼，但在拿到数学考卷的那一刻，她看到自家同桌朝自己无声地说了句“加油”。
连带着接下来写题目似乎都顺了不少。
考试考三天，第三天只考半天，考完的那个中午大家都解放似地冲去食堂觅食，陆清枝他们倒不想去人挤人，拿出事先买好的饭团便留在教室吃午餐。吃饭吃到一半时，就见柯言兴冲冲地跑回教室，停在木廷舟面前。
“舟哥舟哥，我刚刚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主任说竞赛的排名出来了，听说我们学校有一个一等奖，你这么厉害，你说你机会是不是很大！”
“还行吧。”木廷舟似是对这件事不太感兴趣，慢条斯理地撕开饭团的包装袋，一心一意只有吃饭。
陆清枝清楚他的脾性，说话从来不夸大，但也绝不会谦虚。若说是好，那便是真的好，如果是还行，那就真的只是还行。
有没有把握是一回事，但他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太重视这个竞赛结果。
午休过后第一节就是数学，由于数学第一天就考，这会儿成绩也差不多出来了，老刘一进教室便拿着一份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了高二六班的数学月考卷。
“成绩出来啦，你们看看自己考的是什么鬼分数，班平均分比上次退步了五分，到底有没有在认真读书？”先抑后扬是老刘的习惯，他一如往常地先训了一顿，接着开始重点表扬几个同学，“首先木廷舟，稳定发挥，单科年级排名第一，请继续保持。”
老刘朝木廷舟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点名了几位表示有进步，数学对于陆清枝一向不是擅长的科目，每每这种时候都不会点到自己，她倒也清闲，开始神游天外。
“陆清枝。”
几分钟后，她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陆清枝茫然地望向老师。
“清枝这次月考进步很多啊，跟上一回比分差是班上最高的，而且最后一道解题思路很不错，这题正确率很低，值得鼓励。”
班上响起此起彼落的鼓掌声，直到老刘表扬完开始发考卷后，陆清枝都还没回过神。
“这里。”见陆清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木廷舟替她拿了卷子，指关节轻轻扣了扣桌沿，“该回神了。”
陆清枝如梦初醒般地看了看试卷，发现老刘没在骗人，她真的比上次进步了快二十分。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题，当时她写的时候觉得有点卡，理了理思路后抱着赌博的心态去推算了，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算对了。
太神奇了。
天道酬勤诚不欺人。
下课时陆清枝笑眯眯地跟木廷舟道：“木同学，谢谢你。”
“谢什么？”木廷舟把那张只错了一题填空的考卷胡乱塞进课桌里。
“谢谢你考前一天陪我算数学到十二点，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题，那题占了二十分呢，虽然我也不太有把握，但用你那天教我的思路去算结果写对了，我这次进步这么多都是你的功劳。”
陆清枝眼睛闪亮亮的，瞳孔上缀了细小的光点，木廷舟见她眉眼间都是欣喜，也不自觉弯了弯眉眼。
他凑近她：“那能不能讨个谢礼？”
陆清枝心情好，很配合地道：“你想要什么谢礼？”
“亲一下？”
“……”
陆清枝眼里的流光颤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烫：“你……”
“太亏了吗？”他假装想了一会儿，然后道，“那如果我拿了金奖，这价值足够了吧，合并奖励？”
少年的声音刻意压得低，咬字很轻，带着似有若无的烟气，尾音上卷，很是勾人。
陆清枝没去看他，目光定格在两人相抵的脚尖，小小声地说：“没有别的选项吗……”
木廷舟特别喜欢她害羞的模样，像一只软软的小兔子，耳尖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连小巧的鼻尖都是粉嫩的，缩起来的样子特别想让人揣进怀里疼。
他似笑非笑：“我这个人没什么欲求，平生愿望有三，第一亲喜欢的女孩，第二被喜欢的女孩亲，第三……”
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陆清枝连忙打断他：“你别说了！”
“那你答不答应，嗯？”
陆清枝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熟悉的声音当头浇下。
“呀！你们两个尊重一下单身狗，我眼都快瞎了。”
只见唐初弦捂着眼站在两张桌子之间，生无可恋继续道：“来学校读书已经够痛苦了，居然还要被别人秀恩愛，如果我有罪，请直接把我逮捕，而不是硬狠狠地塞我一把狗粮，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见自家闺蜜又开始了，陆清枝笑得不行：“怎么啦弦弦？”
“我去小卖铺刚好看到牛奶剩最后一盒，给你带回来了。”唐初弦这才想起正事，她把口袋里的牛奶拿出来放到她桌上，“你不是说今天早上去便利商店没买到吗？”
获得自己喜欢的饮料，陆清枝眼睛一亮：“谢谢宝贝，你居然还记得，我今天早餐本来要买的，结果便利商店还没进货。”
她起身抱住她，往她怀里拱了拱，接着直接往她脸颊上吧唧一口亲了下去。
唐初弦很是受用，谁不喜欢甜妹的香吻？她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
木廷舟在一旁挑了挑眉，没说话。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高云霏一进来班上便一片哀号，她把备课资料放上讲台，哭笑不得：“瞎叫什么，作文还没改完，成绩出不来。”
全班同学又好了，鬼哭狼嚎便成了欢呼。
“虽然语文月考成绩还没出来，但我要宣布一件事。”高云霏扫了一眼讲台前方的少年，见他自顾自地玩手机，没有要关注她的意思，她也没戳破，而后淡淡转移视线，重新看向全班，“大家记得竞赛的事吧？恭喜我们木廷舟同学获得了二等奖，为校争光不容易，请大家掌声鼓励鼓励。”
忽然听到自己被点名，木廷舟淡淡抬眼，对上了高云霏的目光。
他的眸色沉静得可怕。
下课时高云霏没急着走，反而把木廷舟叫来：“虽然没得一等奖不能进入省赛有点可惜，但二等奖也很厉害了，你看这么多参赛的能得奖的也没几个。”
没料到高云霏会特地过来安慰他，木廷舟点了点头，面色却依然无波无澜。
陆清枝今天是值日生，放学需要留下来维护班级整洁，木廷舟便留在教室等她，结束值日工作后，陆清枝跟搭档说了声再见，见木廷舟还在等她，于是连忙回到座位整理书包。
“你不用急。”木廷舟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清枝总觉得他的声音好似比平常更冷了一些。
木廷舟侧脸寡淡，垂着头默默玩游戏，她以为他是因为没有拿一等奖而郁闷，于是安慰道：“木同学，二等奖也很棒了，你不要不开心啊。”
正好一局对战结束，木廷舟收了手机，转头看向她：“什么？”
陆清枝埋头整理着要带回家的讲义和考卷，没注意到头顶上空逐渐罩了层影子，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起身走到她旁边
“我说你不要难过……”陆清枝把书包拉链拉好，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肉墙，她摸了摸微疼的鼻子，仰头眨了眨眼，“你怎么突然跑过来……”
木廷舟双手撑在她背后的桌面，将陆清枝抵在桌沿，不知何时早已悄悄把她困住。
他弯腰，鼻息相接，声音很轻：“为了这个竞赛我付出了这么多，没拿到一等奖可难过了。”
他的表情委屈极了，陆清枝的保护欲突然涌上，也忘了平时这种距离早已让她心跳不已，这会儿只想好好地安慰他，毕竟她是亲眼见证他为了竞赛耗在实验室的时间心力的。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一等奖也不算什么，你很努力，在我心里已经是最棒的了。”
陆清枝费尽心思地宽慰自己，木廷舟十分享受被她呵护的感觉，他眼底的笑意如流波般汇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然揣着那张可怜兮兮的面容，薄唇抿得紧，似乎真的很在意。
初夏的傍晚天气清朗，暮色格外明澈，远方的斜阳吻着山脊没入地平线，从窗外捎进几缕夕霞的残光，将整间教室都铺上一层绒绒的暖色调。
陆清枝纤长的睫毛沾着温煦的碎光，木廷舟眼睫也不自觉颤了颤，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不受控地吻上她的眼。他想尝尝初夏夕阳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甜的。
见陆清枝窝在自己的怀里，似乎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要怎么开导自己，木廷舟忍俊不禁，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声笑也引起了怀里人的注意，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抬眸，便撞进了他深刻的眼睛里。
光影交织，声息温热而绵长。
木廷舟最后依然没克制住自己，在漫漶的夕光中吻上了她。
却不是眼。
而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