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药扔给我以后,杨志刚进屋不知在哪翻出一套黑色的中山装,套在了身上。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挺不屑与那个徐姓男子有什么交集,但从他的行为举止来看,这老登还是很重视这个活的。
先不说这是他停业三年的第一个活吧,显然,就冲着徐姓男子的身份,这活的油水应该也少不了。
天色差不多全黑之后,徐姓男子亲自开车来到了我们这里,将我和杨志刚拉到了他们家。
一路上在两人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这徐姓男子是某公司的大老板,特别有钱,曾经就在杨志刚这里办过事,所以对杨志刚可谓是相当的信任。
他的女儿,则是因为酒后驾车,出了车祸死的。
据说死的挺惨,肋骨都撞断了好多根,扎进了内脏,导致大范围出血,惨不忍睹。
而且,这女孩才20多岁,年纪跟我相仿,如今突然横死,怨气自然少不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般怨气重的鬼魂都是特别年轻的,很少有岁数大的。
这个问题我在年幼的时候,我也问过我的父亲,他对我说,因为年轻人来到世间尚短,还没有活够,自然怨气就会重一些。
而老年人在寿终正寝前,基本都会遭受病痛的折磨,死后也就解脱了,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怨气。
言归正传,说来到徐家别墅之后,只一下车,杨志刚这老登的气质马上就发生了变化,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而且,看情况,他好像还认识不少人。
只见他挺胸抬头的走过人群,面对那些上来握手的人说道:“诸君,今日是徐公千金白唁之日,徐公托付我为其操办,我就不和大家多聊了,见谅。见谅……”
说罢,还不忘回头装逼的对我说一句:“徒儿,随我进屋。”
这地方这么多人,我自然要给这老登面子,低着头,与他走进了别墅屋中。
屋里人也不少,但看得出来,屋中应该都是些家属,因为大家都挂着白呢。
打眼望去,只见大厅上摆着供桌,桌上香火不断,后面放着一口棺材,那气派的模样,一看就价值不菲。
供桌前跪了四五个人,披着大白,边哭边烧纸钱。
虽然这几人哭的无比伤心,但从我多年的出黑经验来讲,一看就是雇佣的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哭,他们哭的只不过是钱罢了。
可这也让我够震撼的了, 不禁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按理说,车祸死的基本都是当天死当天炼,可这徐家人也不知道使了多少钱,愣是给搬到家里来了,要知道,这可是省城,可不是像我先前待的那个小破地方,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不得不说,有钱人,就连死后也这么体面。
杨志刚看了一眼灵堂,转身对旁边的徐总说道:“徐公节哀顺变,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令嫒此间往生极乐也是命中注定,我必当尽全力,送令嫒最后一程,让她往生极乐。”
那‘蝈蝈’感激的对杨志刚道:“真是麻烦你了,杨师父,你看,我们需不需要回避什么的?”
“当然要回避了,一会儿我和我徒弟准备准备,就准备彻夜为令嫒超度了。”
‘蝈蝈’听到杨志刚说完此话后,叹了口气。
对那些正在灵堂前哭的人说:“你们都起来吧,到外面找人拿钱,明天再来吧。”
听到此话后,地上跪着的那四五个人马上就不哭了,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出了门外。
看看,我猜的没错吧,果真就是雇来的。
虽说这样的事情我见的多了,可还是不得不说,这个社会真的挺可笑的,死个人还要花钱找人哭。
那些有钱人难道就不知道,他们哭的是人么?不就是哭钱呢么,咱说就是雇来的人哭的再伤心,又有什么用。
钱啊,真是个好东西。
“感谢大家来为我女儿送行,酒店已经定好了,请大家先去用餐吧。”
等哭丧的几个人出去以后,‘蝈蝈’便对屋中众人又喊了一句,随后就见众人呼啦啦的全部走出了灵堂。
等屋中只剩下我和杨志刚两个人的时候,‘蝈蝈’对杨志刚说道:“杨师父,今晚你们就受累了,他日我徐某人必有报答,餐厅里我已经让人布置好了酒菜,你和你徒弟不用拘束,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办到。”
昂首挺胸的杨志刚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彻夜为令嫒诵经,绝对会让她安心上路。”
这个徐姓男子又和我们说了些场面的客套话后,便也走出了房子,这时的大屋子里,就真的只剩下了我和杨志刚两个人了。
当然了,还有棺材里的那位命苦的女尸。
“你不是说你以前就是出黑的么,那这里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你自己看着弄吧,等弄完就过来吃饭。”
见屋中人都走了以后,杨志刚对我撇下一句,自顾自去了餐厅那边。
我白了一眼杨志刚的背影,简单的看了一下供桌上的摆放没有问题之后,就去餐厅与杨志刚汇合了。
毕竟这徐家如此有钱,请的先生也一定不赖,哪轮到我在这里指手画脚,当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要说这个姓徐的家伙是真不扣啊,准备的食材好不说,就连酒都是茅台。
我当下也不客气,拧开瓶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杨志刚白了我一眼道:“你晚上还有事情,别喝多了。”
我点点头:“知道,不就是守灵么。”
《葬经》有云:“葬者,藏也,乘生气也。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则为生气。”
所谓人有人气,鬼有鬼气,万物生成全凭一口气,而守灵,主要就是要守住死者的“气”,别让别的东西窜了去。
对于这种小活,我还是非常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