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其泽叹了口气,开口道:“边关多盐碱地,水源稀少,各种作物很难生长,粮食产量也很低,糊口已是不易,哪有闲心侍弄桑树。
军中最近来个种田的好手,也不知他能不能改善情况……哎——”
妙妙伸手:“爹爹!我可以看看种子吗?”
林其泽哪能拒绝妙妙这点小事,转身从箱子底部拿出一些种子,“这是我之前收集的棉花种子,还有一些水稻小麦,好像还有几个西瓜种,杂七杂八的,我就没收拾。”
林其泽本以为妙妙想玩种子,哪知她接过后,把它们放在手心里,垂眼问道:“你们都要些什么?”
妙妙与这些种子同属植物,自然能够无障碍沟通,
等了一会,几道细细小小的声音传来,
“娘娘!小的需要充足的阳光!”
“娘娘!娘娘,小的要水……”
……
妙妙转头告诉林其泽这些话,他也拿笔一一记下,至于怀疑这是否有用,
笑死,种子亲自说的,哪还能有差错!
隔天一早,林其泽便早早出门了,他一边要实验种子种植,另一边还要训练军队,抵御匈奴,忙的分身乏术。
妙妙一个人慢悠悠的吃完桌上的饭菜,抱着兔子出了门,
灰毛兔子很是看不得妙妙孤零零,忍不住抱怨道:“娘娘人形这么小,他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家?”
林其泽本来打算雇几个丫鬟婆子照顾妙妙起居,可照顾到妙妙是树精,还有她的个人意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雇人每日按时送饭,
他不怕妙妙,可别人就说不定了,要是再传出什么流言就不好了。
边关风沙大,日头烈,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土里刨食的穷苦人家,就连这里的小孩也是又黑又瘦,妙妙一身白腻的皮肤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一片接近军营,居住的大多是随军的家属,他们也都听说将军这次回来带了自己的女儿,对妙妙的态度也很好,
这个塞片红薯干,那个送几个干枣,不一会,妙妙怀里几乎都要抱不下了。
偶尔还有几个大胆的小孩子还塞给妙妙几块彩色的石头,这石头光滑圆润,一看就是经常把玩的心爱之物,
看得出来,这里的百姓都很爱戴林其泽这个驻守边关,兢兢业业的将军。
“让一让!让一让!新郎迎亲!新郎迎亲!”
一队人敲着鼓,打着锣,朝妙妙这边走来。
虽然日子困苦,可为首的新郎官还是扯了身红衣裳,浑身洗的干干净净,一生只有一次的好日子可不得重视!
“呦呦!张六郎,大吉大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同喜啊!同喜!春姨,你家媳妇也快生了吧!……呦!这谁家小孩,长这么标致!”
“诶!你不知道!将军把他女儿带过来,这不就是!”
张六郎一惊,笑道:“这我还不知道!”
说罢,他蹲了下去,问妙妙:“小姑娘,要不去叔叔家吃喜酒!今个家里可上了好多肉肉!”
妙妙看着面前男子真挚的眼神,点了点头。
一群人顿时笑了起来,
“行啊!六郎,人家小姑娘的第一顿饭可叫你请着了啊!正好将军不在,小姑娘在也行啊!这可不得给她一个上座!你们说是不是啊!兄弟们!”
“就是!就是!”
张六郎笑骂道:“你们这些促狭鬼,上座就上座!将军女儿能来参加我这个平头百姓的婚礼,上座还委屈了呢!”
妙妙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抱着兔子吃了一顿婚席,走的时候还被人塞了几块麦芽糖,
麦芽糖在这边关可是稀罕货,全靠走南闯北的行商带过来,而像这种雪白的,更是其中的上品,价格对于这儿的百姓也不算便宜。
晚上回到家,妙妙向林其泽讲述了今天发生事情,还把最后一块麦芽糖塞到了他的嘴里,
虽说妙妙对人间事知之甚少,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分的清的,
今天碰到的这些百姓,对她的好都是实打实的,
听完妙妙的感慨,林小将军也笑了,泛黄的脸蛋堆起几道褶皱,
他对妙妙讲道:“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只有你对他们好,他们才会认真对你好。
今天妙妙做的很对,下次你也可以拿一点吃的分给他们,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一旁的灰毛兔子闻言跳了起来:“胡说!胡说!一派胡言!之前我好心帮人回家,他却想要把我抓起来!我才不要对人类好呢!”
林其泽弯腰把兔子抱到了桌子上,轻轻揉着它灰白的脊背,缓缓开口道:“话不能这么说,就像妖有好的也有坏的,人也一样,有好的有坏的
我知道你们妖精可以通过感知妖气的善恶来判断敌我,可你们终究是要在人类中生活的。”
言及此处,林其泽叹了口气,“你们要学会隐藏自己的不同,学会如何去判断善恶,有的人口腹蜜剑,有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这里面可大有讲究,
我终究是要死的,到时候,你们怎么办呢?”
兔子精闻言也沉默下去,而妙妙也紧紧抱住了林其泽,她化形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她不敢想象林其泽的离去。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其泽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顽劣的孩童,经常把墨水悄悄涂在开蒙老师的衣袍上,又或者在书里夹上几只死虫子,又在老师的勃然大怒中笑嘻嘻的出去罚站,乐此不疲。
又是一天,负责开蒙的老先生一打开书,里面蹦出几只翠绿的蚂蚱,吓得他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当然,罪魁祸首也没好过,挨了十个手板,被要求站在门外反省,
可林其泽哪里站得住,趁着先生没注意,悄悄溜到了后院。
后院空无一人,只有一棵树,几乎挡住了所有阳光。
将军府女眷甚少,孩子也不多,就连和他一起读书的几个孩童也是旁系送过来,
林其泽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一时间也没人发现这小祖宗跑到了后院。
恰逢盛夏,不知哪来的知了一直吱吱的叫着,叫得他心烦意乱,
小林其泽板了板脸,把衣袖扎了起来,头发也绑紧了,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后院的这棵旱金莲树上,
当时他可不认得这树是什么品种,只觉得上面开的金色大花好好看。
他翻了个身,双腿夹住了树干,正准备再往上爬一点,可一抬头,突然看到上面坐着一个小宝宝,差点把小将军给吓死。
“诶!诶!上面的!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