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后山无人的树上写完日记后,林听澜刚把自己的日记本收好,眼角余光扫到山下一片红光漫天。
那位置似乎是自己的厢房。
林听澜迅速往山下跑去,短短一刻钟,自己居住的厢房已经燃烧地只剩下个框架子,修真界的房子大多是木材建造,一点水泥沙子都不掺。
只需要点点火苗,就能化为一片灰烬。
熊熊燃烧的火焰为脸颊镀上一层暖暖橘色,林听澜面无表情地站在热浪滔天的火舌前,微微叹了口气。
省长家的嫡公子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但没有什么困境是解决不了的,厢房没了,莫子修大概率不会再为他重建一所,大不了他自己随便搭个窝棚睡觉。
林听澜将除魔卫道这件事儿抛之脑后,花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在玄水峰后山腰搭建了一座简陋的草屋子。
荒野求生般过了两个月,他才重新握起韶华剑,继续除魔卫道的任务。
慕衡很明显被追杀出了心里阴影,睡觉改成和衣而睡,沐浴则能避就避,以清洁咒来替代。
魔尊大人早已习惯了每个月与追杀他的小修士见一次,一连两个月不见人,总觉得偌大魔安静如坟场,缺了些什么似得。
寂寞了三百多年,难得一潭死水般的生活贸然闯入了个小修士,慕衡仿佛也习惯了被追杀的日子。
就当他以为那个小修士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追杀时,后半夜子时末,失踪两月的熟悉身影姗姗来迟。
林听澜拎着韶华,一身正气地迈进正殿大门。
慕衡压下内心激动,冷着脸率先质问:
“你还知道来?这两个月你去哪里了,是不是背着本尊追杀别人去了?一五一十给本尊交代清楚!”
林听澜觉得自己像是夜归被抓包的恋人,赶紧慌张解释:
“抱歉抱歉……我房子失火,这两个月忙着建新房子。”
“哦,”慕衡脸上的冰冷微微松懈,“那现在开始吗?”
“开始开始,劳烦魔尊大人了。”
001在识海里听着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细细咀嚼下来总觉得味道不太对劲,越品越有秦楼楚馆小倌儿跟恩客的味道。
且来得还是熟客。
忍不住问了句【你俩接下来要脱衣服上演十八禁吗?】
【没有没有,我们接下来要开始打架。】
【去床榻上肉搏的那种打?打得你只喊“不要了”、“饶了我吧”、“轻点”的那种架?】
【统子你不要瞎说好不好,我与魔尊大人都是正经人,打得是刀锋相对的架……】
【哦,那他妈拿出打架的气势来啊!】
声音陡然提高,把林听澜吓得一哆嗦。
身体的颤抖没有逃过慕衡锐利的双眼,魔尊大人自我反思了一瞬,难道是今日太凶又把人吓着了?
林听澜赶紧握紧韶华,与慕衡过了一招,转身欲回宗门休息,谁知刚把桌子上的烤鸭顺进储物戒,慕衡那傲然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住!”
烤鸭又被不舍地放回了桌子上。
慕衡抹了把脸,目光从那只耷拉着脖子的烤鸭身上移开,补充句:
“那只鸭子你拿走就行,这一桌菜都是为你准备的,本尊就是好奇想问一句,你为何如此锲而不舍地要来追杀我?”
林听澜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太上宗膳堂打牙祭,脸皮厚得能防核弹,不慌不忙把鸡鸭鱼全部收到储物戒后,才拧眉思索。
他一个现代人来到这里,这么庞大而又荒诞的故事,怎么给魔尊大人讲?
“这个……”林听澜绞了绞衣摆,“说来有些话长了……”
“无妨,本尊今夜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讲,本尊要听最详细的。”
林听澜着实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他先是将目光往桌子上扫了眼,确定膳食都打包到储物戒没有遗留后,才舔舔唇娓娓道来:
“二十五年前,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诞生了位七斤二两的男婴,那时候计划生育,每户只允许生育一个孩子,所以他没有什么兄弟姊妹……”
“停!”慕衡重重一拍身旁的桌子,声音狂躁了三分,“说重点!”
林听澜疑惑抬头,“魔尊大人,不是您说得要听最详细的版本吗?我这是从生命的起源给您讲呢。”
慕衡再一次抹了把脸,按下抽搐的嘴角。
“也不必详细到如此地步,不重要的事儿可以直接忽略掉。”
“哦好。”
林听澜清了清嗓子,继续干一件自己并不擅长的事儿,“二十二年前,这个男婴终于到了入学的年纪。第一日去学堂就哭得不能自已……”
……
两个时辰后,慕衡半支撑着的胳膊一个抖动,困倦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一瞬,半掀开的眼皮窥见外面隐隐升起的朝阳。
他娘的,这个修士还在一旁叨叨不停。
林听澜喝完了桌子上所有的茶水,继续意犹未尽道:
“我可能讲得有些快,魔尊大人您哪里没听明白可以随时打断我。时光飞逝,转瞬间便来到了二十一年前,我——”
“停!”
林听澜止住了话头,“我哪一点讲的不够详细吗?”
“够了,”慕衡揉揉胀痛的脑袋一拍桌子起身,指着大殿正门处咬牙切齿道,“在本尊想一刀砍下你脑袋前,有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