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澜诧异地眨了眨眼，总觉得慕衡对这陵墓太过于熟悉了些，刚想开口问一句，脸庞上空又传来慕衡轻柔的声音：
“你自从来到修真界，就再也没喊过我慕哥。”声音里沾染了显而易见的委屈。
林听澜脸一红，赶紧辩解：
“您是魔尊大人，在现代咱俩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随便喊喊就罢了，来到修真界哪里还能再喊。”
“听澜，你一直将出现在现代的我，与修真界的我分裂成了两个人。”
林听澜微微沉默，慕衡挪动下有些僵硬的胳膊，棺材里的空间实在逼仄，没有合适的支撑点，不过一小会儿，关节处就有些麻木。
他继续道：
“我还是那个我，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态度改变。听澜，你也从未变过，不管是修真界天之骄子的你，还是异世活得猪狗不如的你。你仍旧是那个你，无人可以替代。”
林听澜迅速摇了摇头，尽管慕衡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身下人对这句话的抗拒。
“魔尊大人，我确实还是那个我，但真正的我，并不是您想象的这么好。在现代，我是最不中用的社畜，在修真界，我是人人厌恶的修士，这才是真正的我，您心里给我划分的定位，多多少少偏了些。”
“不，”慕衡赶紧解释道，“真正的你，就像是烂泥塘子里的一块璞玉，在一个封印血祭的午后，被我无意间发现了璞玉斑驳泥沼下露出了点点翠绿。”
“林听澜，你别以为我没有发现，修真界你追杀我近十年，压根没想真与我打，更像是来应付差事的，甚至我都觉得你是来点个卯而已，用你们现代人的话说，打卡上班然后人就不见了。”
林听澜：……被发现了。
他给统子接的除魔卫道任务，要求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刺杀魔尊，至于过程和结果没有详说，钻到漏洞的他想了个招，每次气势汹汹地拎着剑开着导航闯入魔宫，找到慕衡，然后与这个任务对象过几招，再迅速溜之大吉。
速度快的话，横穿修真界走这一遭，都不耽误他回太上宗后山打野味吃晚膳。
慕衡接下来黏黏腻腻的话，让林听澜烧红了脸。
“所以……是不是像你前几日在太上宗所说，你在十年前就喜欢我了？追杀我这十年，就是为了去魔界看我一眼。”
“……”
这真是个美丽无比的误会。
林听澜赶紧结结巴巴狡辩：
“没有没有，我……我那真的是除魔卫道……就是赶时间，所以……所以走得急了些。”
窝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浑身几乎动弹不得，林听澜感觉自己快要被灼热的温度给烧化掉。
慕衡不欲继续询问这个问题，轻轻挪动下愈发僵硬的胳膊，被冰冷的石棺卡得有些难受，伸展不开，“听澜，你知道吗，在现代两个月，我一直以为，在你得知我可以变幻身形后，你会让我去偷去抢，这样来银钱更快。”
“但是你没有，你依然日日干着那些最辛苦的工作，从来没有动过一丝一毫的歪念头。”
林听澜微微垂下眼睑，别扭的吐出句：
“我……比较遵纪守法。”
慕衡噗嗤一笑，人凑得更近了些。
他的肉身衣兜里，还装着拘魂大使塞给他的小纸条，宿青野在将小纸条塞给他时，还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
“魔尊大人，魔后他老人家今年只有二十二岁。这个年纪好啊，白纸一张好哄骗，像咱们这些过三百岁的老油子，谁来骗都不好使。”
“所以，您得抓紧时间主动出击，争取早日将人拐到手。”
“我当年就是凭借着死缠烂打不要脸，三个时辰就把移舟给拿下了！这事儿，听我的准没错。”
慕衡疑惑问了句：
“当年不是宋移舟不小心看到你沐浴，以为你是个姑娘，所以才要对你负责到底，这哪里是你将人拿下的？”
宿青野脸一红，凶巴巴地回了句找自尊：
“魔尊大人，您以为，为何移舟会那么巧，偏偏闯进来的时候我在沐浴呢？”
“嘶……本尊懂了。”
.
思绪回笼，慕衡又将目光转向根本看不清的身下，虽然棺材里一丝光亮都没有，但慕衡能完完全全的描摹出林听澜温润没有攻击力的相貌。
以及能感受到对方睁着的湿漉漉大眼睛。
小纸条上的话，慕衡记得清清楚楚，他好歹也活了三百余年，不算是个毛头小子。
胳膊愈发酸胀，嵌在林听澜脑袋两侧，别扭地又挪动了下，林听澜感受到窸窸窣窣的动作，扬起脸问了句：
“胳膊累了吗？”
“嗯，主要是地方太窄了，卡得难受。”
“那要不趴在我身上？”
慕衡连一句“不太好吧”、“会不会压着你”之类的废话都没说，而是无比听话地慢吞吞抽回胳膊，仿佛等这句话很久了，然后将身体的重量以极慢的速度压在了身下的温软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张脸沾沾自喜，尽是得逞的笑。
林听澜：……
我就是客套一句，你还真趴啊，客套话听不出来吗魔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