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安。” 温氏笑着行礼。
沈老夫人抬了抬手:“快起来吧,瞧着你脸色不好,可是没有睡好?”
温氏闻言,抬头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母亲,许是昨夜看账本睡的迟了。”
沈老夫人听完心里有些微涩,看着她有些愧疚道:“这次让你委屈了。”
温氏眨了眨眼,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沈老夫人怕是以为她因为二爷纳妾才睡不好的。
“母亲,不委屈。” 她讪讪一笑,坐了下来。
发现李氏同样看着自己时,对着李氏笑了笑。
这让李氏也有些心酸。
温氏低着头没有说话,她其实说因为昨夜将让人在门口点了一夜火炉,屋檐上的雪都化了不少,今早知道敏姨娘要来请安,所以起的早了些。
不过她虽起来了,却让敏姨娘在门口屋檐下等了一阵。
那融化了的雪水也在她身上滴落不少,她就知道敏姨娘不会躲开,反而会多淋一些等着和二爷卖惨。
“昨日艾嬷嬷同我说,她认了个孙女,一直在她膝下长大,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
沈老夫人忽然开口说道。
温氏抬头看着沈老夫人,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老夫人看着她:“我曾经也听说过这个孩子,在她幼时也曾见过一次,敏学钟秀,昨日听她说起,我也来了一份兴趣。”
“如今咱们的沈尧和沈熔已经到了年纪,我想世家女子盘根错节,沈家已经不适合再深陷其中,艾嬷嬷的孙女是十分适合的人选。”
“知根知底,艾嬷嬷在京中世家眼中也有一定分量,她开办的女子医堂培养出不少医女,在百姓眼里有不少的威望。”
温氏听着点点头,她明白老夫人说这么多,就是怕她多想。
大房娶的都是世家女子,今日老夫人提起的艾嬷嬷孙女只是普通人。
“母亲,儿媳都听您的。” 她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是,这两个孩子十分执拗……” 两个儿子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头病。
阿尧整日不说话却精明的很,阿熔只在生意上开窍。
沈老夫人点点头,她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个孙子的。
“我便派人将人接来,看一看能不能有这个缘分。”
“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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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夏拿着食盒,看着许寅远远的看到自己后,又假装没有看到扭头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一酸,捏紧食盒,向着宋慈安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人和自己打招呼,她也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夫人,念夏回来了。” 知秋看到她后,对着宋慈安开口道。
宋慈安点点头:“可带拿来了?”
今日她忽然想吃烤板栗,于是吩咐了念夏去和管事拿一些。
“回夫人,奴婢带来了。” 念夏说完后,将食盒递给了知秋。
知秋接过食盒走向小厨房,而念夏不似以往笑着同宋慈安说话,而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侧。
宋慈安扭头看着她,发现她此刻有些走神后,微微蹙眉。
忽然,院门走进来许寅,身后跟着八个小太监,待走到她的面前时恭敬的行礼道 :“夫人,这是新到的浮光锦。”
说完便低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模样。
宋慈安看了看身后小太监手里的托盘,除了浮光锦外还有许多首饰。
于是她转头对着念夏吩咐:“带着许寅将东西都收起来吧。”
念夏闻言忙应道:“是,夫人。”
*
许寅不像以往一样,同念夏说着别的话,而且从院子里出来后便离她稍远半步,脸上淡淡的。
念夏走在前面,心里十分别扭她很想张嘴问一问他为何忽然变成这样,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问的立场。
一路上,两人安安静静的,好似不熟悉的模样。
许寅走在后面,微微低头看着她的侧脸,眼中闪烁着挣扎。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久后慢慢的松了下来。
他本就不配,以往的暗心思只有自己知道,如今不仅是干爹和应理刑知道,夫人和知秋定然也看出来了。
念夏走到库房门口停了下来,微微转头看着他开口道:“到了。”
许寅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忙移开目光,听到她的话后点点头,淡声道:“劳烦念夏姑娘开锁,咱家好让人抬进去。”
念夏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忽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他为何对自己这般陌生疏离。
平时他只会笑着叫自己念夏,从来不会这般客气。
她看着他愣了许久,直到听到他疑惑的声音:“念夏姑娘?”
念夏忽然回神,从袖口里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许寅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们示意,随后八人依次将东西放入库房。
念夏就站在门口,低垂着眼帘静静的站着。
许寅站在她对面,看着她的发顶。
“寅大人,都放好了。” 小太监的声音让他回神。
“劳烦念夏姑娘瞧一瞧,若是没有问题咱家就带着人去同督主复命了。”
头顶传来他淡漠的声音,念夏抿了抿嘴,抬腿走进去点了点库房。
“没有问题了,许寅大人。” 念夏走出来淡声开口。
听到她也对自己这般客气,许寅心头刺痛,眼底压抑着痛苦,手不自觉的攥紧。
“如此,便好。”
说完便带着人径直离开了,没有一丝犹豫。
念夏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受不了他对自己这般。
忍着委屈将门锁好,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他不和自己玩了吗?有什么了不起!”
不知为何,当她说完后,忍不住流下眼泪,一边抬手胡乱擦着,一边忍着酸涩:“不是吧,我怎么这么矫情了?”
自己站在原地缓了缓,将脸上泪水擦干后这才慢慢的走回去。
而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后,从她身后的影壁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紧紧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人正是刚刚走掉的许寅。
此刻他眼角微红,紧抿双唇,一手轻轻的抚着自己袖口的蟾纹……
良久后,他自嘲一笑:“总不能,耽误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