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两人走了过去,苏文成才露出个脑袋张望一下,见路上没什么人,附近的田地里也只有几个人在干农活,他赶紧从地里钻出来,跑向那辆马车。
那是他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
马车里很闷热,苏文景和席云不敢开窗透风,怕被路过的人认出来。
要是有人认出来他们就麻烦了,本来应该在外地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再加上苏文成不见了,要是被苏陶知道了,肯定会猜出真相的。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苏文成和席云不敢开窗透气,也不敢露头,只能在这个不大的车厢里闷着了。
苏文景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个劲地给亲亲老婆扇风:“云哥儿,委屈你了,你其实不用过来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席云摇摇头:“我说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
“可是这里太闷了,云哥儿你要不要吃一个桃子,我提前洗好了的。”
“我担心文成,吃不下。”
不知道文成能不能出门呢,要是苏陶赵氏又把他关起来,他不能出门怎么办?
要是赵氏苏陶把文成关起来,不让他出门,他们就得想别的法子了。
苏文成也看出亲亲老婆的担忧,便安慰道:“云哥儿你就放心吧,文成性子圆滑,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他肯定会想办法出门的。”
他并不是在安慰亲亲老婆,而是说的是实话,文成从小就人小鬼大,从知道该怎么让自己过得更好,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想办法出来的。
要是文成真的不能出来,他也有别的办法,反正他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文成跳进火坑的。
席云叹口气:“夫君,希望像是说的那样吧。”
苏文景:“云哥儿你就不要担心了,时辰差不多了,文成应该过来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到马车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马车旁,然后停下了。
接着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大哥,是你吗?”
苏文景立即出声:“文成,快上车。”
*
苏文成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车旁边,试探性喊了一声:“大哥,是你吗?”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整个人像是一脚踩在了悬崖边上,就等待马车里的人出声回答了。
很快,那个让他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文成,快上车。”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也太温暖了,熟悉的让他想哭,温暖的让他心底的恐慌一下子就消退了。
苏文成来不及说什么,双手紧紧抓住马车的车架,一跃而起跳到了马车上,然后一骨碌钻进了马车里。
这期间赶车的马夫只是用眼睛好奇地看了苏文成两眼,却没有开口询问。
来之前雇主吩咐的很清楚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打听,只用听雇主的吩咐,停车和赶车就行了。
苏文成一进马车,苏文景立即就吩咐车夫:“我们走。”
席云则眼疾手快把苏文成给拉过来坐下,他刚一坐下,便听到马车外面鞭子一甩,接着马车便狂奔起来。
这是苏文成第一次坐马车,马车一晃他的身子也跟着一晃,好在他坐在苏文成和席云的中间,两人同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身子,让他不至于东倒西歪。
马车一动,苏文成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半了,他伏在席云的肩膀上,开始哭鼻子。
苏文景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文成,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席云也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苏文成的额头,温声说道:“文成,好了,你跟着我们出来了,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你应该高兴还是,怎么还哭起来了呢。”
苏文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直打嗝:“大哥,小哥,我,我,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眼泪自个就往下掉。”
苏文景拿出水囊来,说道:“好了,哭出来就好多了,你先喝口水,看你跑的满头大汗,嗓子都哑了。”
他这一说,苏文成的眼泪落得更欢了,他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似的,等马车到了临县,他的眼泪才完全止住,红肿着眼睛和孙容打招呼。
*
苏文成去割猪草,一直到中午都没回来,赵氏觉得有些不对,让家里的两个长工去找,可找遍了清水村周围,也没见到苏文成的身影,就连村里人都说只在早上见过他,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赵氏顿时心急如焚,半个身子都瘫软了,她一边让村里人继续找,一边让人去镇上喊丈夫回家,自己则在家里哭天喊地抹眼泪。
等苏陶从镇上回来,问清楚儿子早上出门的经过后,他心里就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文成不想嫁给刘举人,难道是自己想不开,找地方做了傻事了?
这是最大的可能了,要不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去哪里呢。
苏陶急的团团转,安排乡亲们到处去找,又亲自带着人去临近几个村子找人问话,却根本就打听不出什么消息。
到了傍晚的时候,村里人发现了苏文成扔下的柳条筐。
“这筐是在东边地里发现的,”找到柳筐的村民面露不忍,不过还是把话给说明白了:“这筐发现的地方离着河不远。”
苏陶一听,便身子瘫软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文成和刘举人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要是文成真的不见了,他要怎么和刘举人交代?
举人和秀才别看只差着一场考试,可两者之间的地位可是天差地别,要是刘举人真的怀恨在心的话,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
找寻不到苏文成的下落,村里来帮忙的人就慢慢散去了,只有几个亲近的族人还留在苏家,安慰苏陶和赵氏。
刚走出苏家门口不远,一个人就低声说道:“你们知道文成为什么跳河吗?”
在村里人眼中,既然文成的柳筐在河边发现了,那他很有可能就是跳河自尽了。
只是他是秀才家的儿子,虽然家里不怎么疼爱,可是能吃饱饭,过冬也能有棉衣穿,日子比村里绝大部分孩子过得都好,为什么就想不开突然跳河了呢?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