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的脸色有一丝不自然:“文成身体不舒服,在屋里休息呢。”
席云一听这话就不对,昨天夫君来的时候,文成的身体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好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席云直接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看看文成吧。”
赵氏还没来得及阻拦,席云已经快步朝着苏文成的房间而去了,他来了苏家好几次,倒是知道苏文成的房间。
苏文景住在西屋里,房间不大,这会儿紧紧关着门,门上别着一根铁条。
席云走上前去,直接就把铁条给拿下来,打开门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一股热气就朝着他扑面而来。
床上躺着个瘦小的身影,身影听到声音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等看清楚来人是席云,他立即就红了眼眶。
“小哥!”
喊了一声小哥,苏文成就低下头去,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从床上下来。
赵氏走在席云身后,见状喊道:“文成,这次你可改了吧,要不然你父亲还得罚你。”
席云没说话,只是快走了两步将苏文成揽在怀里,摸摸他的头:“走,跟小哥出去吧。”
赵氏在一边阻拦道:“云哥儿,是老爷吩咐把文成关起来的,你就这样带他出去,不太好吧?”
席云淡淡道:“有什么不好的,若是老爷生气了,让他冲我来就是了。”
赵氏张张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现在苏文景正是得意的时候,丈夫也十分看重他,就算丈夫知道了这件事,又能怎么样,难道专门把苏文景叫来骂一顿吗?
席云带着苏文成来到堂屋,给他倒了一杯茶,又把点心盘子拿到他面前,说道:“文成,看你热的,你先喝杯茶吧,早上你吃饭没有?”
苏文成早就渴坏了,他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点头道:“小哥,我早上吃了东西。”
“吃了东西就好,”席云点点头,继续说道:“文成,你大哥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了,他让我来劝劝你。”
赵氏也坐了下来,她听到席云这样说,眼睛眨了眨,然后不动声色支起耳朵来听。
“文成,那个刘举人是年纪大,可他到底是个举人,家境肯定是富裕的,你过去后就是正房夫人,除了一个刘举人,整个刘家都没人能辖制你了。”
“至于他脾气不好,那你也不用担心,你不是腊月成亲吗,到时候我和你大哥都会回来的,到时候让你大哥来给你撑腰,九英山书院的学子说出去还是很有分量的。”
苏文成咬着嘴唇不说话,昨日大哥走的时候,跟他说了等小哥过来,现在小哥当着母亲的面和他说这些,肯定是做戏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着小哥一块做戏,只能不说话了。
席云见苏文成低着头不说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文成,你和你大哥的感情好,你大哥不会看着你受罪的,你就放心吧,以后你大哥肯定会为你撑腰的。”
席云的话让苏文成心里总算是有了底,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的可怜:“小哥,我知道了。”
席云在苏家坐了好一会儿,也装模作样认真开导了苏文成一番,苏文成的情绪还是很失落很沉默,看样子却也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趁着赵氏去茅厕的功夫,席云用只有他和苏文盛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文成,二十一那日早上吃过饭你就出门,去叶庄那个交叉路口,那里会有一辆挂着红手绢的马车,你大哥在那里等你。”
苏文成立即点头,席云又说道:“出门后你先往别的方向走,然后抄小路去那边。”
苏文成把这些都记了下来,他咬着嘴唇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他的婚事是父亲定下的,大哥却愿意带着他逃跑,要是被人发现了,大哥面对的不仅仅是父亲的怒火,还有刘举人的怒火。
在父亲那里他是不孝,在刘举人那里他是该死,不管哪一条罪名,都会对大哥产生很严重的影响的。
可是大哥还是愿意顶着风险,带自己逃跑,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大哥。
因为相比起大哥为自己做的,“谢”这个字太轻了。
赵氏很快就回来了,席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苏文成又说了几句话,就起身要告辞。
赵氏当然不愿意席云在自己家里吃饭,她假意挽留了几句,便亲自把席云送到大门口,看着席云离开。
*
席云走了之后,苏文兰才从里屋出来,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文成,你看大哥也不愿意帮你吧。刘举人可是个举人,我听说他家里良田千顷奴仆成群,你嫁过去就是刘家的夫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苏文成冷冷看她一眼,说道:“既然你觉得刘家这么好,要不然我去跟爹娘说一声,让你替我嫁到刘家去。”
苏文兰被噎了一下,她没想到以前逆来顺受的老四竟然敢反驳她,顿时就怒道:“你说什么呢,我这是为你好。”
苏文成咬牙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有本事就自己嫁过去,没本事就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文兰,端了一盘子点心一壶茶,去自己房间里吃东西了。
苏陶的妾室抱着孩子出来,见到苏文成手里拿着点心,眼睛一亮正要上前,苏文景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端着两盘点心和茶水去了自己的屋子。
以前他的确和父亲的妾室相处的还不错,可这门婚事刚定下的时候,他在屋里哭,这个女人来安慰他,说的却是刘家多么好,他嫁过去多么享福之类的,从那天起,苏文成就和她疏远了。
这会儿看到她眼睛里的渴望,苏文成就跟没看到似的,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文成端了点心回了自己的屋子,狼吞虎咽几口吃完了,吃完了一抹嘴,等赵氏发现的时候,盘子里连点心渣都没了,她张嘴就骂,却不敢像以前那样伸手就打了。
刘举人可是相中了文成这张脸,打坏了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