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朝立国还不到四十年,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此时天下的赋税是二十分之一。
不过这只朝廷征收的赋税,另外还有一些苛捐杂税,不过并不算太重,要是不遇到天灾人祸,普通百姓还是能活下去的。
朝廷立国的时候,曾经分配田地,每个男丁分田三十亩,桑田五亩,女子和哥儿每个分田二十亩亩,桑田二亩,可是这条法度只存在了二十多年,到了后来便如同虚设了。
原因很简单,分得的田地都是荒田,要先开垦两三年才能有收成,办地契的时候又是一笔银子,并不怎么划算。
除非家中实在没有办法,或者家境富裕能支撑的人家,一般的百姓并不会再去开垦荒田。
刚立国的时候,一亩上等田才三四百文,现在已经涨到了三两银子,差不多涨了十倍了。
大槐树村和清水村在山脚下,开垦荒地所费的功夫更多,就更没什么人去开垦荒地了。
苏文景名下的五亩上等田全都种上了麦子,麦苗刚半指高,绿油油一片,十分惹人喜爱。
此时田地里依然有不少人在劳作,耙地,填垄,有的还赶着耕牛在翻地。
冬天把土地耕一耕,既能防止田地板结,也能把虫卵什么的都翻出来,等到明年再种田,就要轻松许多。
苏文景把自家的五亩麦田指给席云看:“云哥儿,这边有五亩上等田,种上了麦子。那边两里地的地方还有三亩中等田,什么都没种,来年种什么你来拿主意就好。”
席云没说话,只是站在苏文景身侧,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不过从他微微抿起的唇角,还有轻轻弯着的眉梢,还是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云哥儿,等过年后我要去读书,肯定没多少时间来伺候这些田地,这些田地要怎么打理,你来拿主意就好。”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科举这条路,苏文景自然得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书上,到时候肯定没什么时间来照料这几亩田地了。
家里就剩下云哥儿和小爹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打理田地。
席云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统共就只有八亩田地,我和小爹爹来照料就好。”
“你只管读书就好,八亩田不算多,我和小爹爹轻轻松松就能照料过来。”
苏文景说道:“云哥儿,你看,咱们家里也有这几亩田地了,要不你还是不要上山打猎了。”
他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云哥儿,上山打猎到底是有些危险的,我不愿意你去。”
这是苏文景第二次提到这个问题。
他是真的不愿意让老婆再上山打猎了。
打猎是个危险性不小的营生,整日里在山上林子里钻来钻去,还要和大型的猎物搏斗,稍不留神就受伤了。
昨天晚上,虽然屋里没点灯,可两人坦诚相对的时候,苏文景还是发现亲亲老婆身上是有好几道旧伤疤的。
不用想,那肯定是上山的时候落下的伤。
因此苏文景十分不愿意亲亲老婆再上山,可云哥儿是个有主意的,他又不能直接逼迫云哥儿,只能见缝插针,找到个机会就跟云哥儿说一说,让他不要去打猎了。
苏文景悄悄去牵亲亲老婆的手。因为是在外面,他就没敢用力,而是五根手指虚虚拢住亲亲老婆的手腕。
席云身子一怔,随即小声说道:“云景,这是在外面,被人看到不好。”
苏文景轻轻一笑,又紧了紧手指,然后放开了。
亲亲老婆的脸红的都不成样子了,他要是敢就这样握着老婆的手回家,老婆不知道要害羞成什么样子呢。
*
既然打算走科举这条路,那就得抓紧时间,毕竟他今年都十八岁了,只在学堂学过几年,已经都忘得差不多了。
只要拿原主读过的书再读一遍,就能记起所学的知识,还能回忆起夫子当时讲课的内容。
除了诵书,毛笔字也得好好练一练。
考科举的时候,字写的好不好看可是很重要的,一手好的毛笔字,可是很能在主考官那里加印象分的。
*
院子里,席云正收拾一只野鸡。
前日他抓了两只活的野鸡,没有立时杀了,而是好好养了起来,今日中午宰一只,剩下一只做回门礼。
宰杀干净的野鸡,切成小块,先在开水里过一遍祛除血水腥味,接着把鸡块捞出来,锅里的水舀干净,热锅下油,油好了下葱花姜丝蒜瓣和花椒茴香,最后把鸡块放进去大力翻炒。
不多一会儿,香味便出来了,席云在围裙上擦擦手,用瓢舀了几瓢凉水添上,接着便盖上木头锅盖。
灶膛里添几根柴,火苗不一会儿便旺了起来,很快锅里就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灶膛里添了柴就不用时刻看着了,野鸡的肉紧实,得炖好一会儿呢,让火自己烧着就行了。
席云洗了些蘑菇干菜干,又切了半个萝卜一块冬瓜,等鸡肉快好的时候放进去一起炖。
孙容活了些杂粮面,还在里面加了半碗面粉,好了后就放在炕头上醒着,等锅里的鸡肉差不多了,把饼子往锅上一糊。
当然,饼子要糊的低一些,最好离着鸡汤三指高。
这样鸡汤一沸腾,便能微微挨一下饼子,饼子上也就沾染了鸡汤的香气。
面活好了,蘑菇干菜干也都洗好了,父子两个拿了针线,一起坐在炕头上做活。
天已经冷了,冬天要穿的衣服都得准备上了。
席云今年刚成了亲,再穿去年的旧棉衣有些不好,孙容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匹棉布十多斤棉絮,给儿子儿婿做一声新的棉衣。
孙容一边做活一边问道:“文景在屋里做什么,也没个声响。”
席云便把苏文景把银钱和地契给自己的事情说了,惊得孙容差点连手里的针都捏不住。
“他给了你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还把那八亩地的田契也都给你了?”
席云点点头:“嗯。”
孙容摆摆手:“云哥儿,你让我缓一缓,这事太大了。”
那可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钱,不说他没见过了,整个大槐树村见过这么多钱的人也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