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过后,望着眼前闪烁光辉的金色材料,灵漪瞳孔微缩,表情略微有些动容。
她沉吟着说道:
“这么珍贵的材料,作为土行法器,绰绰有余...”
“但是要把它塑造成法器,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
楚清秋思考片刻,询问她:
“你说的法器,是什么意思?阵盘算不算法器?”
灵漪耐心对他解释:
“就和游戏中的装备类似,太一法篆的道术施法,需要有道家常用法器作为媒介。”
“比如我的符篆、灵溪的法剑和灵珥的那根拂尘,都是在末日游戏中用怪物素材制作出的游戏道具,越高级的材料,制作过程越艰难。”
“常用的法器大概有朝板、如意、法印、法剑、令牌等等形制,至于你说的阵盘,也算是其中之一。”
楚清秋点点头,心想这就是有传承和没传承的区别,天穹内部储存的怪物素材多得是,却没人能用它们制作装备。
吃倒是吃掉不少。
他从储物空间取出白住持佛珠中的那块【乾坤阵盘】,递给灵漪。
......
【乾坤阵盘】(已损坏)
部位:饰品
耐久:0
使用条件:精通【六爻卦术】中的任意一卦
效果:可使用奇门遁甲术消耗阵盘耐久,并引导出五行力量。
描述:耗尽白住持心血炼制的宝物,如今只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
灵漪动作轻柔,从他手中接过这块阵盘,相比侦查【土灵石髓】时,眼神明显凝重很多。
轻抚着阵盘上交错纵横的纹路和裂痕,她轻声赞叹:
“很精妙的手法,调动山川气息为己用,阵盘的材质也不比那块石髓差。”
灵漪抬起头,面对楚清秋期待的眼神,她红唇轻启。
“楚先生,这块阵盘再加上那颗石髓,我有把握修复出一件不逊色于原先阵盘的法器。”
“要多久。”
“两天左右。”
“好,修吧。”
楚清秋语气沉着果决。
“你修复阵盘,准备第二次占卜。”
“我去周南市区,搜索你看到的‘周南自然昆虫博物馆’。”
灵漪颔首。
“那就依楚先生所言。”
*
深夜,南风观,灵宫殿。
这里是曾经观内道士们做早课和清修、学习的地方。
在老观主没仙去前,同门师兄妹们常在这里品茶论道,辩经演法。
余云机默默坐在三清像前的蒲团上,想像过去那样,尝试打坐静心。
可一闭上眼,耳边就回荡着那句师姐口中说出的话:
“灵溪,你,我相信,但以灵珥的性格...”
“哪怕是在聊天中说漏,他也丝毫不会记得。”
回忆起过去的片段,余云机紧紧攥着衣摆,手背上青筋崭露,眼眶微红。
眼下四周空无一人,先前在大殿中紧咬牙关忍住的泪水终于决堤。
“哇...”
被师姐误解的愤怒、被师姐轻视的委屈...还有些连他也说不清楚的难过,让这位十六七岁少年哭的像个幼儿园大班的孩子。
他把衣袖胡乱塞进嘴里,压抑住哭声。
但这低低的哽咽声还是悄悄顺着门缝传至门外。
传入灵溪耳中。
“啪嗒。”
殿门被小手推开,余云机惊恐地回头,泪眼婆娑,看着眼前的熟人。
“灵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余云机声音恼火。
还有什么比男人偷偷躲起来哭,结果被自己师妹发现更窝囊的事情呢?
眼前,灵溪意外的背后没有负剑,也没穿道袍,反而穿了件从未展示过的月白色连衣裙,显得有些俏生生的。
可这颜色,让余云机一眼就想起灵漪,心情愈发复杂。
看着余云机这幅模样,灵溪倒不觉得诧异,只是说:
“你每次不开心就会到这里。”
这句话似乎代表了很多含义,但余云机正处于羞愤状态,没有细想,呵斥道:
“管你屁事...你去不跟着师姐,过来看我笑话吗?”
灵溪皱眉。
“我为什么要跟着她?”
余云机嗤笑一声,拿衣摆擦着鼻涕,整理仪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他口中随意说道:
“为什么?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是她的跟屁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心里,一直这么看我?”
面对灵溪的疑问,余云机再次刻意嗤笑,像是要把心中的羞怒都发泄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是事实,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闻言,灵溪轻咬下唇,又往前走了一步。
余云机注意到,她今晚穿着像是同龄小女生才会穿的棕色坡跟小皮鞋,和她这身月白连衣裙一样,都是从没见过的打扮。
灵溪轻声开口:
“余云机,你喜欢师姐?”
这个问题把年轻道长噎得说不出话来。
余云机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你今晚搞什么,穿的什么玩意...”
见见灵溪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副得不到答案就要揍人的模样,加之今天已经受够了窝囊气,他索性直言:
“不然呢,还能喜欢你吗,你除了揍我和说教,还会什么? ”
在他视线中,灵溪小脸严肃,紧蹙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
等等,眉头?
借着殿外昏暗的水母荧光,余云机发现今晚的灵溪,就连眉毛也特意用眉笔画过,是很普通的柳叶眉,但手艺不行,稍微画得有些粗,不太好看。
在余云机疑惑的打量中,灵溪再次开口,发言内容对于余云机而言...可谓是惊天动地。
“教训你,是为了你好。”
“余爷爷说过,我是你的童养媳。”
她语气严谨,像在陈述什么事实。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就连灵宫殿都变的寂静无声。
“噗...”
瞪着眼睛再三确认过自己没有听错后,余云机终于没能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爆笑声响彻大殿,就连原先痛哭时没擦干净的鼻涕泡都冒出来。
“童养媳???”
“哈哈哈哈哈灵溪...”
“我都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开玩笑的天赋哈哈哈!”
他笑得躬起身子,一抽一抽,侧躺在蒲团上像个大虾。
在他的笑声中,灵溪的声音有些冷。
“余云机,这很好笑吗?”
余云机躺在蒲团上,捂着笑痛的肚子。
“笑死我了灵溪哈哈哈哈,瞅你那小眉毛皱的哈哈哈哈,哦我靠...眉毛画的也丑...”
“哈哈这种事除了你这种傻帽还有谁会当真啊!”
“靠,怪不得小时候天天挨你揍,哈哈哈哈哈...”
“你又矮又凶,又古板,脾气还不好,以后谁娶你真是倒大霉哈哈哈哈!”
余云机眼角再次泛起泪花,这次真真是笑出来的。
在他毫不压抑的笑声中,灵溪愣在他身前。
“爷爷的话,你一直,当它是个笑话吗?”
“当然啊,都3202年了,你没上过网吗?怎么还有人信指腹为婚啊!”
“哦我忘记了,你只会练剑,连电脑都不会用哈哈哈哈!”
余云机擦着眼泪回答,看到灵溪那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被逗得更想笑了。
“哈哈哈哈你...灵溪你故意的吧,我没生师姐气,你不用这样哄我的,真的。”
三清神像前,灵溪就这么看着余云机捧腹大笑。
看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发出破风箱似的呼呼声。
头发、脸、五官、身体、手脚......
像是从没细看过一样,灵溪把眼前这个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她握紧双拳,攥着衣袖,倔强地咬紧牙关。
沉默半晌,灵溪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小小背影融进漆黑夜色中。
余云机独自在大殿中笑了好久,才渐渐平复心情,原本脑海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他“哎哟”着抚摸笑痛了的肚皮,慢悠悠起身回房休息。
关门时,微风晃动大殿墙边那本黄历。
癸卯年,三月二日,宜嫁娶、宜安葬。
今天也刚好是灵溪的生日。
是她等待已久的,满十八岁成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