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回宫,遭逢喜事:延禧宫顺嫔诞下皇子,序齿六,皇帝亲自取名弘瞻。
有子万事足的胖橘刚回来就抱上自己的小胖橘,乐得脸上老褶子都舒展了。
有太后坐镇宫里,皇后走前埋下的暗桩被清了不少,富察稳稳养足十月生下孩儿。.
陵容回宫看到的就是她抱着襁褓,轻轻哦呃着哄婴孩睡觉的场景。陵容:呜呜士别三日,你已经做妈妈了,好温柔,我也想我的妈妈了。脆弱得像两百斤的孩子。
夏冬春拿着一个拨浪鼓,摇了两下想起孩子要睡觉,又连忙放下,富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让她自个儿玩去。
‘你在行宫里的日子可好?”陵容摇了摇头,想起那些事,只想变成鸵鸟一头埋进沙子,外面世界与我无关。“ 圆明园风景倒好,可惜姐姐没见到。”
明年我们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富察低头一笑,无限满足。陵容摸了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你也一定要平安啊。
陵容在乐道堂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月份大了,她走路开始蹒跚,双腿也常出现浮肿的情况,肚子像一个逐渐吹起的气球,低头已经很难看到脚面。白药和青芷守着她--刻不敢放松。卫临更是每日都来,经历刘畚之事后皇帝有意让他去照顾莞嫔的胎,被他以分身乏术拒绝了,幸好眉庄举荐从前给自己安胎的王太医照料莞嫔。
时节交替,流感肆虐,蔓延到宫里,白药和青芷日日焚烧苍术,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的茶杯怎么有些不同?”陵容端起最爱的香片,因为有孕她已经好久没有饮茶了,手里的茶也只敢闻闻香气,喝一小口。“昨儿的茶杯还绘有青色莲花纹,今儿怎么。”-股凉意涌上心头,陵容说不下去了。“倒像是小太监他们用的,”白药用帕子接过茶盏送出去,“快给小主洗手! ”头好疼,嘴巴好干,陵容半夜惊醒,她发现自己两颊烧得滚烫,浑身却从头到脚止不住发冷,身子似有千斤重,“不要靠近! 快出去!”她用尽最后一丝对青芷喝道,“去 请卫太医!”然后沉沉睡过去。
延禧宫安嫔因为不慎用了感染时疾的小太监的茶盏,陷入昏迷的消息很快传遍六宫。太医院头顶着安嫔有事就要陪葬的风险,没日没夜地研制解药。“你快出去, 这里有我!”白药嘶哑着声音对卫临说,她的眼睛熬得通红。“你且去休息, 我先守三个时辰,然后你来替我。”卫临扶住因为眩晕摇摇欲坠的她,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白药像一天了,安嫔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青芷白药和两个嬷嬷围在她床边,眼泪直掉,嬤嬤托人把消息递出宫去。
林秀立刻找人快马加鞭去圆明园寻温实初。时疾是从圆明园传入宫的,温实初看着宫女太监受苦,心急如焚,日夜不歇研究解药。叶澜依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饮食起居,她之前给温实初打帮手,识得不少药草,总能在温实初需要哪味药材的时候迅速递到他手边。
“大人快歇一会儿吧,若是你倒下了,那些太监和宫女就没有指望了。”
“还不能够,这是初版的药方,我先煎出药给他们服下,好几个小宫女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我来!、”叶澜依拿过药方就去忙活,她动作一向利落,平日帮忙用心,什么药材用等子秤多少熟练得很。很快温实初便看到她坐在红泥小炉旁,托腮看着火苗舔舐锅底的画面。红红的火光映得她清丽的侧脸格外专注温柔,他心里微微一-暖。
在自己为了信念和坚守奔波劳碌时,她始终理解和支持自己。自己初贬到圆明园,受了不少排挤,也是她维护自己,尖嘴厉舌地把那些风言风语怼回去。只因为自己心善,救了高烧的她。
他已经习惯了守护的姿态,哪怕得不到回应,现在也有一个人站到自己身后,她勇敢又坚毅,付出却不计回报,甚至都没有要求自己喜欢她。她像极了自己,却比自己磊落,爱得坦坦荡荡。
“大人!她们烧都退了!只是药效有些猛,还很虚弱。”叶澜依是跑着进屋的,裙摆带起一阵快乐的旋风。温实初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接下来用些温补的药物即可,每日可饮粥汤,清淡饮食。”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药方成功了,那么便能救治更多的人!
他看不得病人受苦。只是不比自己在太医院的时候,如果将药方献给皇上,天下百姓都有救,想到这里他黯然,第一次后悔当时为了環儿那般冲动。
温太医若想治病救人,那么便请跟我来吧。”这时,一个人对他说。
“师傅!”又熬了一宿的卫临激动地看着温太医披着微熹晨光风尘仆仆推开封闭许久的门。
动作要快,小主还有身孕,拖不得了。你先去抓药。我将药方调整得更温和,希望小主早日醒来。”温实初快速地吩咐.赶了一深夜,帐子里的人动了,青芷惊喜地发现:“小主醒了!”
陵容战胜时疾,昭示着治疗时疾的方子成功生效,温实初功不可没,胖橘大笔一挥,给了他太医院副院判的奖赏,让他负责救治都城疫情,并将药方推广到全国。
因着陵容的病,皇帝体恤特批林秀提前一个月入宫照顾。
我的乖乖。”林秀看着分别一年的女儿红了眼眶。宫中总总,她都知晓,心疼但无能为力。“容儿, 你辛苦了。
究竟谁这么狠毒,悄无声息就把得时疾小太监的茶杯放到陵容宫里,按剧情,华妃曾用这样的手段害过惠嫔,按性格,皇后娘娘出手也不是没可能。林秀决心这些日子好好留神。她看紧厨房,每样食材都过目,每道工序都紧盯,能自己做的决不假手于人。还让陵容穿着平底鞋,在室内每日慢走半个时辰,适当运动防止胎儿过大。
十一月初,蔓延两个月之久的疫情终于止住。彩霞满天的清晨,延禧宫-个婴孩呱呱坠地,胖橘大喜,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生有祥瑞之兆,起名弘曦,取光明璀璨之意。“延禧宫中双子诞生,全宫上下都有赏!”
胖橘看孩子,越看越喜欢,太后瞧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不由自主替他说出心里话,哀家瞧着跟皇帝很是相似”。皇后没得手,后宫添了两个阿哥,太后高兴得整天派竹息往延禧宫跑。
林秀抱着弘曦。“ 孩儿,我的孩儿。”陵容伸手轻轻触摸襁褓。她白天对人要露出笑容,晚上在宫里要盘算前程,夜晚那么冷那么长,她的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一个温暖的港湾。以后深宫里她终于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弘曦似有心灵感应,睁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陵容,陵容被看得心里软软的。
陵容托卫临称自己身子虚空,要坐双月子,满月宴也推后了。还好弘曦没有受时疾的影响,小家伙结结实实,白天睡不醒,晚上精力旺盛,把陵容折腾得够呛。
延禧宫里多了两个小生命,整日里透出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冷如冰窖的景仁宫里,宜修对齐妃说,‘“现在延禧宫多了两个阿哥,你的三阿哥可要更加努力!他们才多大,弘时已经十四,长得可高了!””齐妃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是不算什么,顺嫔和安嫔比不上莞嫔得宠,若是莞嫔孩子生下来,也是个阿哥,难免皇上生出爱子之心啊。”“小主,齐妃娘娘差人送了一份栗子糕
来。”流朱开心道,槿汐也笑道, “华妃娘娘的糕点是宫中独一份的精致,不知道齐妃娘娘的糕点如何?”
“既然是娘娘好意,我便尝尝。’”甄擐说着拿起一块放入嘴里,“果然不错,味道刚刚好,不那么甜。”
“姐姐在吃什么好东西呢,也不带上淳儿。淳常在嘟着嘴,圆圆的脸蛋皱起来。甄環捏了捏她的包子脸,“淳儿来了,这盘栗子糕都是你的。
“嘿嘿,姐姐也吃!”淳常在先拿一 块递到甄繯手里,自己才开动。
宫中糕点在精不在多,淳儿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正意犹未尽的时候,突然说, “姐姐,我肚子好痛啊!”说着趴在桌边吐了出来。“槿汐!快去请太医!”
齐妃在宫里焦虑地走来走去,她心里害怕了,第一次害人,竟然开始希望莞嫔没有吃。
“娘娘,皇帝请您过去问话!”剪秋皮笑肉不笑。
“是不是莞嫔她不好了?”齐妃拍着 胸口,她就差把自己下毒写在脸上了。蠢货,剪秋鄙薄。甄擐狠狠攥紧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是她不谨慎,她真的没有想到宫里居然会有这样实名制投毒、蠢得光明正大的。“皇上,我恨不能杀了毒妇为我的孩子报仇!皇帝眼角隐然有泪,“缳缳。9
你养好身体,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孩子的。”他握紧她惨白的手,齐妃罪大恶极,可是朕不能不念在她是弘时生母留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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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当日也是这般与眉姐姐说的吗?”甄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浣碧的上位,假孕风波,和今日的答复,她真的累了。
皇帝冷了脸,拂袖而去。“曦儿乖,唷唷,曦儿不哭。陵容拍着婴孩睡觉,奈何他手脚乱舞,小脸皱巴皱巴就要哭,陵容只得哼起催眠曲,“悠悠着,把卜着,悠悠着,把卜着...”唱着唱着婴儿终于不哭了,闭上眼睛甜甜睡去。
胖橘在门外竖着耳朵@●,瞪大小眼睛。他记忆中的额娘也曾这样唱给他听,可是后来他被抱去孝义仁皇后那里,额娘又有了弟弟。这样的歌声,母亲的摇篮曲,是他童年骤然失去,长大后反复寻找却不可得的。
弘曦乖巧可爱,”胖橘看着婴孩粉嫩的小脸,慈父之情油然而生,“也是你抚养用心的功劳,等你出了月子,你与顺嫔都要为一宫主位,顺嫔选了储秀宫,你可有喜欢的宫殿?
其实臣妾在延禧宫就很好。”陵容乖巧道,她不愿折腾,尤其在弘曦最需要自己照看的时候,小小的婴儿在她怀里一点点长大,她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填满。
“容儿,朕想着给你父亲一-份恩典,他在县令位置上也有了年日,提作州府如何?
不要,陵容感觉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她熟悉安比槐脾气,如果得了这个恩典,怕不知要如何作威作福,鱼肉乡民了。‘“臣妾敬谢皇上恩典,只是臣妾深知父亲脾气,臣妾幼时他就娶了几房姬妾,对臣妾和母亲不闻不问,若不是母亲自立自强,只怕在家里无立锥之地。臣妾不愿父亲仗着皇恩横行乡里,辜负皇上信任。”陵容跪在地上,感觉骨骼都在颤抖,咯吱间摇晃的都是对安比槐的恨意,她实在怕,怕安比槐以后为非作歹,拖累了弘曦。
胖橘见状,知道她说的定是实情,心里对这个柔顺女子多了份看重,自己本想弘曦是皇子,不能让他有一个如此低微落寞的母家,那么便给安嫔母亲一个三品诰命吧,从前的浙江巡抚已经做了京官,便安比槐拘到他眼皮子底下来,给一个从四品的闲职吧。
陵容对皇帝的苦心生出感激。这是她一直忧虑却无法解决的痛点啊。
说了会子话,陵容见皇帝要走,她听说了碎玉轩的事情,心里也颇担心,于是柔声问,皇上,您可要去看看莞姐姐?
“莞嫔的性子太过倔强,朕见了她只会彼此伤心。”皇帝不豫。不知是陵容的话在他心里落了影子,还是本就放心不下,他出门后还是言不由衷地摆驾碎玉轩了。
“娘娘睡下了,”流朱轻轻说。看着擐缳背对自己的睡姿,胖橘失望地走了出去。
“参加皇上!”隔壁偏殿响起浣碧惊喜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