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比槐责备的嘴脸,林秀心中暗恨。旁边的小安陵容见状眼泪流得更快了。
“虽然妾身不能绣花,但是您还有苏姨娘和白姨娘啊,老爷可让他们分担一二?"安比槐沉吟了片刻,也只能去喊那两位接替绣花的活计了,虽然比不上林秀苏州绣娘的技艺精湛,古代女子绣花是必修课。
"莫哭了,"林秀看着小陵容怯弱的样子皱了皱眉,"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容儿你要要坚强一点。何况我还有你呢。你立起来我才有依靠。"安陵容是个听话的孩子,收起眼泪,靠在林秀怀里,手握成- -个小拳头,仰头说,"容儿不哭,母亲之前教了容儿很多绣花技巧,容儿也能帮母亲分忧的!"
"你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啊,"虽然不是原身,林秀也不禁有点心疼,"容儿绣花固然是要紧,但是还要读点书,读书才能明理。"安比槐一心贪图享乐,对子女的教育是一概不问,萧姨娘生的儿子也有六岁了,在稍微有点志气的人家都该开蒙了,现在也 只随便学了一点三字经, 萧姨娘有时候想到这个也只有对着安母无奈叹息。县衙所在的街上就有学堂,还是让孩子读书是正理。
林秀起身检点了一下安母存钱的匣子,只有三五吊钱和一点零星碎银子,是之前卖完绣品钱给安比槐之后剩下的。梳妆柜旁有一幅精致的苏州双面绣,是原身病倒前绣完的,还没来得及拿去卖掉。林秀苦苦思索,该怎样才能攒点钱呢。
林秀苦苦思索挣钱的法子,穿越前她是一个手作娘,她做出的簪子在淘宝还算受欢迎,除此之外她业余烘培师的称号也不是盖的。虽然做点蛋糕点心是穿越文里赚钱的惯常套路。但是她真的穿到古代才发现,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瞧瞧,灶是土砌的,做饭要烧柴火,没有电,没有技术,要怎么做烤箱呢,林秀也只在鲁滨逊漂流记中看到过鲁滨逊荒岛烤面包,而且在古代,精白面粉和糖都是难得的稀罕物品,更别提鸡蛋和牛奶了!林秀真是彻底体会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就只有试着做簪子和小首饰了,总比绣花那伤眼又费力的营生好。
且慢,不知道现在还是--个孩童的安陵容对调香技艺有几分精通呢。"容儿,"陵容听母亲喊她便乖巧地走过来了,"老爷之前贩香料,也教过容儿一点,不知道容儿学会了多少?"
陵容听到香料,眼睛亮晶晶的,如果自己能调制香料,也总比母亲绣花绣得眼睛昏花,手指不能曲伸好。"母亲,容儿虽然只跟父亲学了两年,倒也会了不少,能分辨各种香,还能调制几味简单的香料,只是后来,后来他便不管我了...“说到此处,想到安比槐的凉薄行迹,安陵容委屈,又想掉眼泪,想到母亲先前的教导,忍住了。
林秀主意既定,便让安陵容找安比槐要了存放香料库的钥匙,自则己去安比槐书房试图收拾些书来学习。
安比槐不学无术,但是书房里的书是不缺的,林秀拿了全部的制香秘籍,论语诗经和三四本诗词。她心下有个主意,想带萧姨娘之子和安陵容读书,自己.上过高中语文课,带两个孩童读一点启蒙的书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曾想回屋打开第一卷论语她就傻眼了,清代初期多用满文,到了康熙朝汉字为主,但却是繁体字。作为一个习惯了简体字的现代人,她只能读懂个十之七八。
"陵容过来看看,"林秀想到原著安陵容虽然不曾读过书,但是能看得懂香料方子,估计是识字的,"这些字你可认得?"小陵容便站在她旁边读了起来,"白术,青芷,丁子,麝香.
"很好很好,容儿甚是聪慧,我放心了。"林秀摸了摸安陵容的发顶,"娘亲,女儿一定会好好学习制香的,只盼您别再整日操劳针线。"安陵容暗下决心。
'学有一技傍身固然是好,容儿也需读点诗书,女孩子不要考什么女状元,但是陶冶性情,开阔心胸也是有益的,母亲年轻时背了些诗词,懂得一些道理,也可以慢慢说给容儿听。"林秀笑眯眯开始准备自己的启蒙工作。于是林秀"鸡娃"的日子开始了。每天早.上吃过早饭,领着萧姨娘之子安风和安陵容在窗前读论语,两个小孩子童声咿呀地念,林秀在他们念一遍后将文意细细说给他们听。论语中确实有不少励志修身养性的观点,林秀主要挑一些劝人向上,积极乐观的片段来讲。
两个小孩子稚声稚气地念: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日: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林秀讲: "子贡问孔子:贫穷却不巴结奉承,富贵却不骄傲自大,怎么样?孔子说:可以了,但还是不如虽贫穷却乐于道,虽富贵却谦虚好礼。人的境遇不能决定,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人处于困窘之境难免气馁或者谄媚,但是如果能安然面对,专注自身,便能保持内心的平和。"这也是穿越者林秀的心声,既来之,则安之,平和从容地应对这一切。
读一个时辰的书,林秀便让他们自己安排或去玩耍,或去学自己喜欢的。
林秀自己琢磨着用古代的材料做簪子。她搜.罗了一些木材,铜丝和粗银,还有鸟类的羽毛,还有藤黄朱砂魏紫等颜料。小陵容俨然一个古代化学家,有模有样地把安比槐贩香剩下的存货拿出来。
林秀这边岁月静好,安比槐那边却是鸡飞狗跳。林秀推了绣花活计后,那两个姨娘就不得不挑起这个担子。他们确实会绣几针,在普通妇人的女红里算得上中上水平,但跟擅双面绣的苏州绣娘比起来只有被降维打击的份。
之前来惯了的收绣品的小贩看了嫌弃得直摇头,安比槐这个小官拿官威吓人,好说歹说,也只肯低价收去。
为了维持原来的收入,绣品只能在量上加劲。两个姨娘被安比槐押着做了一个月活计,怨声载道,安比槐每天对上的都是两张苦瓜脸,全无之前喜笑逢迎的妩媚风情,有时进门还要被哗啦一声掼到地上的茶盏吓一跳。
有多事的同僚看到萧姨娘在街上摆摊,安比槐知道后气得咬牙切齿,立马跑来兴师问罪。
"我只道你们两个躲懒,家里担子都落到我一个人头上。原来你们在这里另找了营生赚私房钱。出嫁从夫,我便是你们的天,现在真是反了天了!"安比槐想着这个月的煎熬,不由得更加阴阳怪气,"我的两位贤良夫人,一个推病躲懒,一 个抛头露面。只是我是这当家人,你们赚的银子该交由我记账入库。"说着他便走去翻林秀的箱子。林秀按捺住冷笑,"原是我不好,想着老爷公务在身,每天又要陪两个姨娘,不曾告诉老爷便私作主张。老爷只记得两个姨娘的胭脂头面,哪里记得我们风哥儿已经六岁了!风哥儿聪明伶俐,识字起便能读书,老爷不说送他去学堂,我们也不敢提。便是想挣两个书本钱罢了!不知老爷打算什么时候送他去学堂呢。隔壁家王书生的儿子才五岁,已经跟着学堂里的老夫子读论语了!"
“我的容儿是个女孩儿,不被老爷所喜,如今十岁,我还想替她攒点嫁妆银子,不知道老爷又是如何打算呢?”
林秀一番话下来,安比槐张了口又闭上,半晌方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读书读书,读个几年考不上还不是没用,白浪费了银子,等风儿大个几岁,我就让他到衙里谋个差事,再做一门生意,哪里需要如此折腾。至于容儿,我是要好好养大,嫁到好人家的,只要这女儿相貌好啊,就是没嫁妆,也能嫁个有钱老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