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舍不得小主!”
自打流朱走了后,浣碧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先前那些缺点收敛了几成,人也更稳重了几成。
“好了好了,知道你向着我。”
我捏了把浣碧的手,她将手心对我摊开,和我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感受她渡过来的暖意,我深切的感知到自己活在这世上,同这些人一起。
坠地的红梅手帕被我忘在脑后,上面熟悉的绣工成了韩硕日后认出我的关键。
日子又过了几天,看似平静无波的湖面儿暗藏汹涌,甄远道还是被下了狱,连同着甄氏一族都下了大狱,等候着皇上的发落。
腹中孩子已有六个月,再过两月便要生产,希望这个孩子能让皇上心软,保住甄家上下。
并非是我无能,而是身处这样的境地,惟有腹中的子嗣才是倚靠。
“小主,安小主在门外等了许久,可以让她进来吗?”槿汐问道。
槿汐了解安陵容几分,知道我们面和心不和“小主若是不想见,奴婢出去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安小主走就是。”
“见。”
我想看看,她找我又有什么事。
安陵容蝴蝶似的身子在屏风后一闪,迈着小碎步走近我身旁。
用那般无害的神色,嘴唇一张一合,在我耳边告诉我“姐姐,您是有身子的人,和我不同,陵容接下来说的这件事,恐怕要让姐姐伤心了。”
我不喜虚与委蛇:“你直说便是。”
总归也不会比我现在的处境更差。
“姐姐,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会为了你去给皇后求情的。”
她抹了把眼睛,我没有看到半滴泪水。
我的手蓦然攥紧了她的衣角。
“什么?”
她姣好的面容好似罂粟,在我的耳边低喃:“不和我在一起,我就毁掉你。”
耳边轰的一声,什么都变成泡沫,怎么都抓不住,心里好像有一把匕首在搅动。
“出去!都出去!”
我抓起身旁的一切砸向她,这些天以来的积郁在此刻发泄了个痛快。
安陵容一时吃痛退了出去,她看我的眼神宛若宜修,像一只蛰伏着、吐着信子的毒蛇。
浣碧听到声响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把她打发走!”
浣碧见我状若疯妇,瞬间察觉到了什么,她反手关上门,狠狠剜了安陵容一眼。
而后走到我身边,轻柔的劝道。
“小主,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安小主她……她一直都有异心,往后还是不要让她进来了。”
我颔首,我也实在是不想再看见她了。
打心底泛起的疼痛和蔓延的苦楚让我头痛欲裂,自重生起,每见一个人都是一场伤害。
对我的心是,对甄嬛的身子亦是。
“浣碧,去请温实初过来。就说本宫病了,以后谁也不见。”
“是。”
温实初拿着药箱赶来,替我开了不伤身又能装病的药,他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说的,尽数道来就是了,温太医,你知道,我信得过你。”
在场的下人无非就是槿汐和浣碧,他开口道:“小主,您有孕在身,还是少见安小主吧,舒痕胶一事便可看出安小主为人。”
“舒痕胶?”
“舒痕胶里的大量麝香,害了小主对第一个孩子,您可能受了打击记不清了,但是奴婢是记得的。”浣碧愤愤道。
“原是如此。”
安陵容,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宜修料到了我是装病,派人送来了一张字条,让我在独处时打开,她说,若我不这么做,就保不住甄远道了。
绕是厌恶参与这些事,为了甄远道,我不得不做。
深夜,我在烛火前展开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卯时三刻,景仁宫见。
便是不得不走一趟了,披上件披风,我来到景仁宫门前,宜修已经等了我许久了。
“我已经一再退让,你就这般容不下我吗。”
她笑眯眯的说:“两个选择,你生下孩子后出宫,本宫会劝皇上给甄远道指派太医,第二个选择呢……你不听本宫的,甄远道也不会有太医去救。”
“考虑一下?”
她知道我心存警惕,打不掉这个孩子,那就逼走孩子的母亲,我走后,宫里就无人能和她抗衡了。
心口止不住的泛起酸涩之意,我感受到了甄嬛的存在,她好像很想离开这个压抑的皇宫。
“我答应你便是。”
宜修像早就料到了似的:“好姐姐,本宫早知道你会答应的,谁让你最善良了呢,希望这是咱们姐妹俩的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