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和董初珍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蒙上了阴影。
相亲那天,董初珍坐在曾家客厅,打量着面前这个农村男孩:“我听说你家在县城有房子?”
曾安腼腆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董初珍满意地想,有房有车,条件不错。当晚,她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礼的那天,董初珍头上别着红花,身着大红嫁衣,兴高采烈地坐在花车上,来到曾家。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婚后不久,董初珍兴冲冲地问曾安:“咱们什么时候搬到县城去住呀?”
曾安尴尬地挠挠头说:“这个,县城那房子,我爸妈说是留给我弟弟曾强的。”
“什么!”董初珍瞪大了眼睛,“我当时就是看上你有房子才嫁给你的!现在人都嫁过来了,你告诉我房子是你弟弟的?我要离婚!”
“你嫁给我可以跟咱爸咱妈住一块儿嘛,他们房子那么大,将来有了孩子,别说一个了,就是生五个也住得下呀,再说农村房子的空气多好,环境也好呀。”曾安说道。
董初珍五雷轰顶:“不行不行,我和老人一起住不习惯,这个婚我都不结了!”
说完,董初珍红着眼眶跑回自己娘家,把刚过门没多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母亲。娘家人也都愤怒不已,觉得曾家欺骗了人家女儿。
曾安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向父母求助。曾安的父母没办法,全家人把董初珍一家请回来,苦口婆心的在一起聊了好久劝了好久,最后董初珍让步了:“反正我嫁都嫁过来了,我知道村里那个李姨,他们家有一套装修好的房子还带着院子呢,现在正在卖呢,要不你把那房子买下来咱们住进去,要不然我就走。”
“哪个李姨?是不是红红的舅妈?”曾安的母亲问道。
“对对,就是她家。”董初珍回答道。
“哎呀,他们家的房子可是不吉利呀,你不知道那个李姨的儿子去年跑去河边钓鱼溺死了,这样他们家的房子才空出来,虽然装修的是挺漂亮的,但是谁也不敢住啊,你说你买他的房子干什么?”曾安的母亲说道。
“就你迷信,他们家的房子是全村装修的最好的,家里头啥家用电器都是新的,直接就能搬进去住,你平时这么迷信,你咋不做点好事,你把我骗过来?”董初珍没好气的说。
最后全家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又觉得亏欠着董初珍,就只好同意这么做了。
房子买了下来,打扫清洁弄好了之后,董初珍和曾安搬了进去。这是一处位于农村的院落房。走进院门,是大院子,地面用新的水泥砖整整齐齐地铺着,非常干净。院子当中立着一口大石磨,这是这里的古老标志。最吸引眼球的,是院子里参天的两棵大槐树,这两棵槐树已经很老了,粗壮的树干足有二米,枝桠繁盛,树冠广阔,几乎遮盖了整个院子,为院子提供了浓密的树荫。炎热的夏日,这棵槐树是这个院子里最好的避暑地方。
房子虽然是简陋的农村土坯房,但是新装修过,房间都很干净、明亮。客厅有新的布艺沙发,卧室配备了红木大床和衣柜,厨房墙上还挂着几串辣椒和葱头。虽然不甚宽敞,但五脏俱全,装修装饰都很新,感觉很温馨。这两棵老槐树无疑为这个小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机。这房子让她很是失望,但想到自己已经嫁过来,只好勉强说:“行吧,只要你以后对我好一点,这个房子,我勉强就识趣吧。”
曾安连声答应,表示一定会对董初珍好的。就这样,董初珍勉强同意继续这段婚姻,但她心里的结,恐怕很难打开了。
转眼间,曾安和董初珍结婚已经两年了,但董初珍就是没有怀孕的迹象。
一天晚上,曾父曾母坐在院子里,忧心忡忡地谈论这个问题:
“媳妇已经两年没怀上,真是太令人担心了。”曾母皱着眉头说。
“是啊,我们曾家祖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曾父也摇头叹气。
“儿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带媳妇去县医院检查检查?”曾母对曾安说。
曾安点点头:“好,明天我就带她去县医院看看。”
第二天,曾安与董初珍来到县医院。医生做了各种检查,最后摇摇头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能就是时候未到,你们再等等吧。”
回到家里,董初珍心情很是低落。曾父曾母听了结果,也变得愈发焦虑起来。
过了一个月,他们又带董初珍去了市中心医院检查。结果还是一样,医生说目前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真是怪了,我们曾家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曾父一拍大腿,对曾安说,“儿子,你也去检查检查身体,看看问题出在哪。”
为了消除公婆的疑虑,曾安也去做了身体检查,但结果同样没有问题。
曾安的父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经常来他们这里,帮着做做家务,帮着照顾照顾儿媳妇儿,各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夏天到了,院子里的槐树长得愈发的茂密,董初珍说,自己特别想吃山楂雪糕,中午一听,觉得儿媳妇想吃酸的是好事呀!匆匆忙忙的就去村里的小卖部去买。董初珍左等右等,也不见婆婆回来。到了晚上,村主任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哎呀,你知不知道,你婆婆在村边的小河边溺死啦!你赶紧去看看啊!”
董初珍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打电话给还在地里干活的曾安,让他赶紧去看看。婆婆的死相极其诡异,趴在河面上,手伸了老长,就像是要故意喝水不小心掉进了河里,然后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的样子。曾安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渴得不得了,也不可能喝河里面的脏水呀。
就在曾母去世了不到一个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曾父竟然以同样的姿势,也在河边淹死了。这下村里面炸了锅了,都说曾安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说他们家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传得越来越邪乎。村里有个有经验的老人,说:“你家住的那两棵槐树很不好,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里不种鬼拍手,槐树就是鬼拍手,赶紧把那两棵槐树砍了去!”
此时的曾安早已没了主见,当天就叫人把树给砍了。说来也奇怪,那树倒下去,露出了树根,树根上面,好像撒了一把大米一样,白白的点点布满了树根和泥土。在处理过这两棵槐树以后,曾安又把院里埋平了。就在这时,董初珍的肚子大了起来。
新生命的即将到来,冲淡了老人去世的悲伤。董初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曾安也是忙里忙外的照顾着媳妇儿。奇怪的是,董初珍经常觉得自己非常口渴,动不动就喝下一大壶的水,可还是觉得不解渴。
有一天,董初珍在午睡,曾安看着熟睡的妻子,心里涌上一片爱意。突然,他发现妻子的嘴边有一条黑黑的像蚯蚓一样的虫子在蠕动。那虫子比蚯蚓要细很多,表面通体透亮,反射着黑色的光泽。曾安吓坏了,赶紧拿手去拽那虫子,想把它从妻子嘴里拽出来。可是手刚一碰到那条虫子,那虫子“倏”一下,缩回了嘴里。曾安赶紧摇醒了妻子,问:“刚才有虫子爬到你的嘴巴里面你有感觉吗?”
董初珍糊里糊涂:“什么虫子呀?哪里有什么虫子?”
曾安不放心,还是带着董初珍去县医院拍片子去了。可没想到,这一拍,把曾安吓坏了:董初珍肚子里哪里是怀孕啊,满满的一肚子全是动来动去的虫子,它们像打了结的黑色毛线一样,缠绕在一起,不断地蠕动着,那景象实在是太恶心了。医生赶紧出了一个治疗方案,准备明天给董初珍开刀。这天夜里,董初珍又觉得异常口渴,跑到走廊尽头的厕所,打开水龙头猛地喝水。可是实在喝不下了,还是觉得渴。董初珍跌跌撞撞地走出医院,看到医院门口有一个喷泉,一头就栽进了喷泉里,大口大口的喝着喷泉里的水,却再也没有起来。
曾安在短短的时间里失去了三位亲人,万念俱灰。在收拾好了妻子的遗物之后,眼泪已经流干的他,坐上了回村的大巴。到了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空荡荡的院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烈的渴意瞬间爬上了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