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听明白了,这孩子是在帮她解围呢。
于是立马顺驴下坡,一脸为难地说道:“祖母您看,我是净身出户那一房的,这伺候的事……”
既然分家文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那就别说她不孝了,谁让你当初那么偏心呢?都是亲儿子,一个得了钱又得了田,另一个却毛都没有,那你病了自然也该找得了便宜的那个儿子去。
哐当!
阎婆子拿起床边柜子上的茶杯,用尽全力砸到了杜若的脚边。
“滚!一个个的白眼儿狼,不孝的东西,滚出去!”
“嗳,祖母您消消气,我这就走……”
杜若转身就溜了。
门外,江大伯死死盯着江湛,眼神阴鸷。
“二郎,你是个读书人,以后还要考科举,当大官儿。但是你别忘了,一个不贤不孝的人,朝廷会需要吗?圣上又能容你吗?”
“大伯父这话可就说错了。”杜若接过话头,笑眯眯道,“朝廷最需要的就是按章办事的官儿,二弟这点就做得很好,当初分家文书怎么写的,咱就怎么做,一点儿毛病没有。”
她屈了屈膝,“祖母还需要人伺候呢,我们就不打扰大伯父了,先回去了。”
说完,朝江湛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就走。
等彻底出了老宅的范围,杜若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笑道:“二弟,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就惨了。”
江湛没说话。
杜若偏头看他,见他俊眉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江湛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大嫂,祖母跟大伯母腹痛一事,真是你所为么?”
这孩子有点聪明啊,不像那只二哈那么好糊弄。
既然如此,杜若也就不糊弄了,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确实在饼里做了手脚。”
江湛脚步一顿。
杜若笑了笑,“怎么,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江湛却摇了摇头,“比起当年他们对我娘、对我们二房所做的那些事,一点也不过。”
他继续往前走,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嫂,我有个疑问,既然祖母跟大伯母还有莲儿都吃了饼,为何只有莲儿没有发病?”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其实那个药草毒性并不大,江莲儿年纪小底子好,也就没什么反应;祖母跟大伯母不一样,她们年纪大了,肠胃功能都减退了,自然吃不消。”
原来如此,江湛恍然大悟。
大嫂不愧是县丞大人家出来的,懂的真多。
杜若哪里知道他想偏了,这会儿正在脑子里跟系统交流。
“宿主,已经好几天了,你除了跟那些人耍嘴皮子,就不能干点正事吗?”系统有点着急。
杜若不耐烦,“行了知道了,不就是挣钱嘛,我心里有数。”
离最后期限还有四天时间呢,急什么,她早都已经计划好了。
......
次日一早,杜若让江晟在家照顾妹妹,她和江湛去了镇上。
两人并没有直奔酒楼,而是先去了秀山书院。
江湛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平日里很少出书院,因此对行情并不怎么了解。
不过他有一个关系好的同窗,家里刚好是做这行的。
秀山书院是镇上最好的书院,看门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驼背男人,对江湛十分客气,“江公子回来上课了?”
江湛只是个农家子,本来配不上公子这个称呼。不过他的父亲江探花当年也是这秀山书院的学生,他的墨宝至今还留在前堂供学生们瞻仰,再加上江湛自己也颇有才华,长得好看不说,为人又温和亲近,因此人缘极好。
“麻烦张叔了,帮我进去叫一下商天佑商公子。”江湛笑道。
这等小事,张叔很爽快地答应了。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跟江湛差不多年岁,长得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从里面快步跑了出来,一见到江湛,立马往他身上一扑,抱着他的胳膊摇晃。
“阿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跟我都隔了几十个秋了!说,想我没?”
江湛赶紧将他扒拉开,“我二人俱是男子,怎可如此亲昵,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商天佑却又去揪他的衣袖,嬉皮笑脸道:“阿湛的意思是,若我是女子,便可与你亲昵了?”
江湛红了脸:“别闹了天佑,我有事问你。”
“你说,要钱还是要人,都依你。”
杜若忍不住笑喷。
年轻可真好啊,肆无忌惮。
江湛更窘迫了几分,赶紧引见:“天佑,这是我大嫂。”
商天佑这才发现还有旁人在,一抬眼,就看见了杜若满脸的脓包,吓得猛然后退了好几步。
杜若:“……”
不怪人家,任谁的眼珠子刚看过江湛那张绝美的脸蛋,再落到她这张蛤蟆皮上,都会是这个反应。
主要是对比太强烈了。
咳咳,商天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急忙咳嗽两声掩饰尴尬,然后上前躬身见礼:“江大嫂。”
杜若回礼。
为免耽误商天佑的功课,江湛很快就提到了正事,说自家大嫂有道极好吃的菜,问商天佑可否帮忙引荐一下他家掌柜。
“那还有啥说的,你大嫂就是我大嫂,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商天佑拉着江湛就要走。
江湛赶紧拽住他,“你还没跟夫子请假呢。”这人老是这样,随心所欲,一点也不守规矩。
商天佑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扔给张叔,“帮我去跟夫子说一声,就说我突发急症快要死了,所以看大夫去了,晚点回来。”
张叔喜不自胜,自然满口答应。
商天佑缠着江湛走在前头,接头交耳说着悄悄话,“阿湛,她真是你大嫂?”
江湛道:“自然是。”
商天佑偷偷回头瞧了杜若一眼,又迅速转了过去,“我不信。”
江湛疑惑:“为何?”
商天佑道:“你大哥我之前见到过好几次,虽说没你俊吧,但比我还是好看了那么一点点的,但是你大嫂……”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都瞪大了,“是不是为了筹银子给你交束脩,所以你大哥把自己给卖了?”
江湛啼笑皆非,“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大哥向来顶天立地,怎会做那样的事?”
他解释了前因后果,商天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江伯父当年定下的孽缘啊……”
说话间,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