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靖安王府,威严森冷,像极了一个张着深渊巨口的怪兽。
葳蕤轩中,灯火通明,靖安王与相柳皆是面色凝重。
“查了一天,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反而弄得城里谣言四起。”靖安王十分不甘地说。
相柳微微叹了口气,“看来章家是早有准备,这说明章家确实与睿王妃逃走有关。”
他们在刚行动不久,城里就开始有谣言说靖安王府想霸占章家,所以污蔑章家私藏逃犯。
不论王府怎么解释都没有,因为他们不能直接了当地说睿王妃逃走了,分明是来做客的怎么能说逃走呢。
若不能用睿王妃的借口,那别的逃犯却并未听官府提起过,个个有理有据地击破靖安王府找出来的借口。
更可恶的是,章家还把章泰私采孟家老宅盐矿之事公之于众。
章泰是王爷的人,靖城的人皆心知肚明。章家这一散播,孟家又闷不出声,在百姓眼中就成了靖安王府联合外人侵占岳家盐矿。
虽然事实如此,但这样直接揭露出来,靖安王府的颜面何存!
“嘭!”
靖安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愤然地说:“这章家,本王早晚要灭了。”
“这事一定是姜沛和睿王妃在暗中帮忙,不然他一个小小的章家,在靖城地界,如何敢与王府作对!”
到此,靖安王始终都认为来救姜简兮的是姜沛,毕竟在他的观念里,慕辰是不可能抛开陵城不管的。
而此刻的慕辰正在安排着人手,给靖安王送上一份大礼。
杂货铺自从被烧了后,便成了没人管的地方。
此时,慕辰正带着人进入了杂货铺的暗道。
“暗六带着人按照原计划通过暗道进入碎林谷,记得非必要不能从暗卫营的正门撤离。”
暗卫营的正门外是一片密林,正是相柳布置机关和阵法之地。他们的目的是炸了暗卫营,没必要去触碰那里的机关。
“嗻!”暗六拱手道,“属下明白。”
说完,便带着一队人离开了。
姜简兮微微惊讶地看着慕辰,“他们扛的是火药?”
慕辰没有否认,“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姜简兮这才明白为什么慕辰不炸假山群,因为火药这种东西可不好弄,尤其还是在敌人的地盘上。
“那我们现在就去靖安王府吗?”姜简兮问。
慕辰点了点头,“对,等暗六那边发了信号,靖安王府一乱,我们就可以救人了。”
姜简兮担心地说:“可碎林谷一旦被炸,到时候靖安王必定震怒,这靖城怕是不会安稳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慕辰淡淡地说,“就等着靖城不安稳。”
闻言,姜简兮没有再说什么,靖城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碎林谷,不仅是红甲暗卫营,周遭更是有红甲卫的守卫。
暗六带着人通过暗道到达碎林谷,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暗道的出口在暗卫营一个废弃的马厩里,平日里没有人来往,所以暗六他们出来后,并没有人发现。
“将火药放在各个要点,小心行事,千万不能被发现。”暗六吩咐道。
小队的人听了吩咐后便各自散开了,暗六也开始按照计划布置陷阱。
靖安王和相柳正在葳蕤轩中,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本王总觉得心里悬,原本的计划要提前。”靖安王沉着脸说。
原本是打算等蛊虫彻底养成了,并控制部分朝廷的人,弄出一副辖制皇帝的样子。
然后他们便以清君侧救皇帝的名义开始起兵,南余郡的人手作为先锋官突袭,直攻涿都。
可是没想到存在南余郡的金银珠宝还有兵器都不翼而飞了,即便南余郡有人,计划也不可能实施了。
原本还有红衣大炮可以拼一拼,可没想到.......
现在孟月娥的情况不稳定,靖安王怕再耽搁下去,连蛊虫都要出问题。
“昭南什么时候能到?”靖安王又问。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相柳掐指算了算,“不到十天,应该能到靖城。”
靖安王点了点头,“通知刺杀柴俊毅的人,不要再逗着玩了,尽快解决。”
此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红甲士兵满脸是血地冲了进来,跪在地上。
“王爷,碎林谷毁了。”
靖安王和相柳俱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红甲士兵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夜里,暗卫营中各处都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许多未外出执勤的人都受了伤,还......还死了不少。”
靖安王踉跄了一下,相柳揪住红甲士兵的领子,厉声问:“死伤多少人?”
红甲士兵害怕得瑟瑟发抖,颤着声说:“死伤过半!连一营主.......”
相柳猛地用力揪住红甲士兵,“一营主怎么了?”
红甲士兵咽了咽口水,“因为有个爆炸点刚好在一营主的院子,一营主就......就没了。”
相柳颓然地将红甲士兵扔在地上,红甲暗卫总共不到千人,是精锐之师,竟然就这么折损了一半!
得利干将一营主还折损了!
“简直欺人太甚!”相柳红着眼睛吼道,“王爷,属下要去碎林谷。”
靖安王敛了敛心神,“本王同你一起去,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夜半时分,整个靖安王府都动了起来,就连被幽禁的柴思思都感受到了紧张。
站在綉阁上,看着远处移动的火把,心想竟然有一种舒爽的感觉。
这些日子,她被囚禁于此,往日里被她羞辱的奴才纷纷落井下石。
她吃的是残羹剩饭,连茶水都没有人倒一口。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那个好父王授意的,最好就是让她受不了折磨朝他低头,乖乖地当他手中的棋子。
自从得知父王要杀哥哥的时候,她就知道,为了他那个私生子,她必定也是活不了的。
不过他现在不会杀她而已。
说什么等他成功后,便会帮她得到辰哥哥,她会是涿国最尊贵的长公主。
一切都是骗人的!
而眼下这情景,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柴思思看了一下门口的守卫,因为事发突然,只留了一个。
毕竟在父王的眼中,她的手已经废了,那就与废人无异,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应该感恩,否则她要想逃走,怕还要废些周折。
这是可是她的綉阁,每一砖每一瓦,每一棵树,每一根草她都清清楚楚。
想关住她?那是要看她愿不愿意。
以往只是未找到合适的时机,而现在就是那个合适的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