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旧名武德司,起于五代后唐,当时有个姓史的伶官受皇帝宠幸,授予武德使这一心腹之职,做皇帝爪牙,权柄甚重,行监察刺探之事,牵制宿卫诸将和枢密院。后,宋承后周,太祖赵匡胤幕僚旧部王仁瞻授武德使,后由刘知信、王继恩出任,潜伏探查远近诸事,最得信任。皇城司不受三衙辖制,直属于皇帝。一掌禁宫宿卫,有出入禁宫之行令,亲从皇帝;一掌刺探监察,上到官员下至百姓,无不忌惮。后在太宗太平兴国年间,改“武德司”为“皇城司。”
关七隶属于探事司,是皇城司下属机构,四十探子之一,行的是刺探之事。能在大宋这二三千万人中出任皇帝亲近的皇城司探事一职,足见身手之了得。
可是,关七身手高强,为何还会受如此伤?
孙云心中有疑惑,看向轩辕一针。轩辕从他眼中读到了问题所在,便说:“咳咳咳...老夫治病救人在先,伤者愿意说便说,不说我也不多问。咳咳...孙老弟若真是好奇,你自己问关七。”
关七闻声看了看孙云,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眼神里是好奇中带着不解,沉默片刻,张口问道:“孙凉的徒弟,你好像还没告诉我名字。”
“孙云,天上飘着的云。”孙云回。
“好,孙云,既然你好奇我就给你讲一讲,轩辕前辈也听一听。”关七道。
“关大哥请讲。”孙云找了个没放东西的木桌坐下,好似是受了高老探的影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
轩辕一针见状道:“咳咳...既然都有兴致,还有故事听,老夫给二位小友煮些茶,我收藏的云台冰菊。”
“关某谢过轩辕前辈。”关七对着轩辕一针拱手,又是沉默,然后叹了口气,道:“唉。我想想。就从在苏州平江府遇见你和你师兄开始。我从东京开封府去苏州,奉命追查一伙契丹人。和洪太尉府的车马同行只是顺路,受洪太尉所托,就给他们几人充当起镖师的角色。镖师你可知道是什么?”
“大概听说过,类似看家护院的教头,和教头不同的是,镖师保的是货物。”孙云回道。
关七道:“你的理解不错。送他们见了你师父,随后就一起进了城,当晚他们就被苏州知府接去赴宴,而我在城里打听契丹人的行踪,三日后,我终于打听到有一伙口音幽燕一带的和苏州的鱼伢子接触过,想要乘水路北上,但是鱼伢子看来人面生,口音又不纯正,也没冒风险。我就又找到苏州经城门郎,问到有一队十余人的北方口音车马出城,说是倒卖兽皮药材的我便追了继续追了上去。”
轩辕一针递过来两盏泡好的冰菊,每盏都有二三朵素雅的黄花在水中轻轻舞动。孙、关二人接到手中道谢,轩辕也拿一杯坐在了关七旁边的交椅上。孙云嗅了嗅,吹了吹,浅饮一口,现在已是亥时初,本有些发困的孙云随着口中一股暖流缓缓流过胸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好喝好喝!关大哥,您继续。”孙云放下茶盏道。
关七点点头,也把杯子放下。
打听到契丹车马出城方向的关七,要经城门郎找来一匹良马,骑上就追。这一路打听一路追踪,好在沿路经过的州府县乡都有打听到这伙人的行迹,没有跟丢。直至十天前,到了应天府城外,问过那里的经城门郎,发现那伙人并没有进城,而是从城外继续向北,关七没有耽搁,要应天府给换了匹喂好粮草的骏马继续追。终于在虞城县内的一处客栈追上了契丹人。关七站在客栈外,借着拴马绳的功夫向里面扫了两眼,发现有十五六人的样子,四散分布,占了大部分桌椅,他想了想,找到附近的布店,随便要了身带皮毛领的成衣,头戴个大抹额,把自己的黑衣换下打成包袱,黑刀包裹成粗短棒的的样子,就进了客栈,找了个角落的空桌,招呼店小二上了些熟牛肉和一碗面,不要酒,只是就着随身的水壶来饮。他追了四五十天,一路没吃过几顿好饭,一是要对得起自己皇城司探事的身份,二是他爹的死是他一直放不下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伙契丹人和他爹的死有没有关系。
一边慢慢吃,一边用余光观察他们。一共坐五桌,每桌或三或四人落座,一共十六人,每人都有个包袱,打眼看着只有五六个带着兵刃,看来其他人都有藏着兵刃没有露出。每个人都只顾着吃自己桌上的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看放在桌脚的酒坛子,每桌都喝了两三坛,他们的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这酒不好喝,不如幽州北雁楼的雁儿回好喝”、“快些结束,早点回去抱着自己的婆娘好好爽一爽”、“这趟是真不易,奔波几千里,屁股都麻了”、“听说扬州女子不错,可是这次没有福气了”,诸如此类,似乎都是酒后的牢骚和调笑,没有什么值得咀嚼的信息。
关七夹起一片盘子里切好的熟牛肉,送到嘴里,用后槽牙一点点碾碎,碾一下还要用舌头推一下肉,换另一个位置继续碾,直至把嘴里的牛肉碾成肉泥才慢慢吞下。这样吃下盘子中的一小半后,他发现这伙人有问题。不是他知道他们是契丹人的问题,虽然他们都戴着皮帽,不能看到头发。而是,眼前的这伙人里,没有领头的。
这人在哪里?
他嘴里的牛肉还没碾碎成渣,可已经停下了动作。
抓起桌上早已磨得不成样子的羊皮水壶,仰头灌想嘴里。这是他爹留下的水壶,把他爹尸体送回去时,就已经挂在关七的腰间了。借着水壶地遮挡,关七又把这十六人的面目依次扫过,真的没有领头样子的人。
楼上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是两人,一个轻浮飘飘,一个沉稳有力。轻浮的迈步短,沉稳的走得慢。孙云不禁向楼梯看去,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可结果出现的,是个女子,一脸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