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楼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老鸨吓得不行,连忙派人去报官。
得知死的是索额图的孙儿,顺天府的人也不敢怠慢,不仅派人去赫舍里氏府邸报信,也派人将此事告知大理寺和刑部,一块查案。
堂堂贵胄子弟,居然被人杀死在了青楼里,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京城里已经好些年没出过这样的事了。
就算顺天府下令封锁消息,这事儿也很快传了出去。
有人说是仇家找上门,有人说是月红楼的姑娘杀了人。
还有人说,和泰是和人家争抢头牌姑娘云卿时被人杀了的。
说什么的都有。
索额图今年六十五岁了,年事已高的他,最近本就觉得身子不大舒坦,若不是为了太子,为了满门荣华富贵,他都想致仕,回府养老了。
因为放不下的太多,索额图一直在苦苦支撑,听说孙儿和泰不仅不遵禁令,跑去狎妓,还死在了青楼里,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晕了过去。
“老太爷……”
“阿玛……”
众人大惊失色。
“阿尔吉善……你……你去瞧瞧。”索额图缓过劲来后,跌坐在椅子上,颤声吩咐道。
他是有政敌,就比如纳兰明珠。
他们各为其主,冲突不断,可也没到针对家人的地步。
因为谁也没把握可以胜过对方,做事总得留一线。
纳兰明珠和大阿哥应该不会对和泰下手。
到底是谁杀了和泰?
阿尔吉善就和泰与和裕两个嫡子,听闻长子居然死了,阿尔吉善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好像被锤子砸中一样,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索额图又吩咐了一回,阿尔吉善才扶着椅背慢慢站起身来,此时的他,悲痛欲绝,根本迈不开脚步。
被身边的小厮提醒了几次后,才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好端端的,儿子怎么会去狎妓?又怎么会死?
他的儿子死了,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啊。
阿尔吉善既悲伤又愤怒。
……
和泰是被人用匕首刺中了胸口,失血过多而亡的。
胤禛第二日去衙门里时,便听说了此事。
他前些日子已经奉旨来刑部衙门观政了。
刑部案子多,举国上下,但凡有人犯了大罪要被砍头,都需要送卷宗入刑部,由刑部审核后方可问斩。
京城周围要是发生了一些影响恶劣的命案,除了顺天府外,大理寺和刑部也得一起查案。
相比在户部时,胤禛忙碌了一些。
刑部尚书不仅让他查看之前的卷宗,也会让他帮着四位侍郎审核各地送来的卷宗。
换句话说,他现在想摸鱼,倒是有些难了。
胤禛猜测,这应该是皇帝的意思,要不然……尚书和侍郎们也舍不得放权给他。
“王爷,尚书大人方才和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商议好了,这个案子由我们刑部主理,索额图大人吩咐下来了,让刑部在十日之内破案,将杀害他孙儿的凶手缉拿归案。”刑部左侍郎周道新上前说道。
“十日。”胤禛闻言面无表情道:“若刑部十日内无法抓到凶手,索额图打算怎么办?让我们给他孙儿抵命?”
周道新闻言一怔,他小心翼翼看了胤禛一眼,低声道:“刑部事虽多,四位侍郎却各司其职,加上王爷您,咱们也算有五人了,皆受尚书大人调度……”
周道新说着微微一顿。
尚书大人说了,雍郡王虽然只是奉旨来刑部观政,却也要跟着大家一块儿当值的,位比侍郎。
“尚书大人说,王爷和我们四位侍郎各司其职,其他三位侍郎手里都有十分要紧的命案要盯着,这个案子,就由下官和王爷负责,若十日之内无法破案,索额图大人肯定会怪罪下官,轻则训斥一番,重则革职。”周道新说着便有些沮丧。
十日之内他要是无法破案,索额图追究下来,所有的后果都是他一个人承担。
胤禛是王爷,索额图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找胤禛的麻烦。
他就不一样了。
胤禛闻言皱了皱眉道:“你是从二品的侍郎,就算索额图位高权重,也无法将你革职,这天下的官员,只有皇阿玛才有资格任免。”
周道新听了他的话后,壮着胆子道:“王爷说的有理,不过……中堂大人他们满门勋贵,树大根深,他要是想为难下官,有的是办法给下官使绊子、穿小鞋,时日一长……肯定会有人上折子参下官,就算下官犯了微不足道的小错,也会被他们夸大其词,这些人要是在皇上面前不断给下官上眼药,要不了多久,下官便会被革职了。”
官场上的倾轧可是很严重的。
想巴结索额图的人太多太多,想把他周道新拉下马,取而代之的人也很多。
他要是无法破案,肯定会失去一切。
胤禛闻言并未言语。
“下官在刑部待了十年之久,这样的案子经手了许多,要不了几日应该就能查清一切结案了,下官想先去一趟月红楼看一看凶案发生的地方,再仔细盘问月红楼的人,王爷是否一同前往?”周道新一边作揖,一边问道。
若是换做其他同僚,他早就让人家跟着他一块儿去月红楼了。
可胤禛不一样,人家是王爷,周道新可不敢强迫胤禛跟他一块儿去查案。
就算这位王爷什么都不管,也没人敢说什么。
就连尚书大人都不敢强迫雍郡王做任何事。
“本王随你一同前往月红楼。”胤禛说完之后,快步往外走去。
他大半个月前来刑部观政的第一天,刑部尚书便让侍郎周道新前来迎他,而且还吩咐周道新这个月都要跟在胤禛身边,但凡胤禛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周道新都要负责为胤禛解惑,争取让他在一个月内熟悉刑部的一切。
没想到刑部尚书现在又让自己和周道新一块儿查案,加之索额图又给刑部施压,周道新的确挺惨的。
看在人家兢兢业业教了自己大半个月的份上,胤禛也不会见死不救。
再说了,周道新这人不错,不仅有本事,做事也兢兢业业的。
胤禛想保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