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三福晋送到了门口,才回到正屋,就发现胤禛正在逗孩子玩儿。
用的还是宁楚格时常逗孩子的那只赤金百宝步摇。
“三嫂走了!”胤禛抬起头笑道。
“嗯,走了,三嫂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头一回这般低声下气求人,我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帮她传话,到底怎么做,你做主。”宁楚格柔声道。
“我刚刚接到消息,皇阿玛已经派人去宗人府传旨了,圣旨已下,我们这些皇子,也没有进宫求情的必要了。”胤禛说着皱了皱眉:“再说了,胤祉这段日子以太子马首是瞻,得了不少好处,成天狂得很,这人太狂,是会出事的,我看他就是自找的。”
“看来三嫂是白费功夫了。”宁楚格摇了摇头道。
皇帝都下圣旨了,那就证明这件事已成定局,谁去求情都没用的。
“皇阿玛是怎么处置他的?”宁楚格低声问道。
“夺爵,降为贝勒,罚他在宗人府反省三日,回府闭门思过三个月。”胤禛回道。
宁楚格闻言点了点头。
“他也真够倒霉的,好端端的剃头,被当典型了。”胤禛觉得挺无语的。
喝点酒就跑去自己剃头,说实在的,这理由几乎没个人信啊。
可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已成定局。
好端端的丢了郡王爵位,胤祉这番操作,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荣妃为这事儿找皇帝哭诉了几回,皇帝也没恢复胤祉的爵位,反而把这位娘娘狠狠训斥了一番,罚她闭门思过。
从前四妃协力后宫,这荣妃被罚后,便只剩下德妃她们三人做主了。
皇帝担心这样会打破后宫多年来保持的平衡,便下旨让佟妃和德妃她们三个一起处理宫中诸事。
佟妃连贵妃都不想当,就更不愿意干这些事儿了。
接连几日,她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去议事。
后来即便偶尔去去,也是坐在一旁喝茶,让惠妃她们拿主意就行。
等到十月初一这一日,宁楚格进宫给德妃请安,才听说了此事。
“玳玳,等会儿你去一趟承乾宫,见见你小姑姑,劝劝她吧。”德妃说着,喝了口茶:“她毕竟是你的小姑姑,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为难她,可惠妃和宜妃已经不高兴了,昨儿个要不是我拦着,她们肯定会去乾清宫告状。”
说白了,这几位娘娘觉得佟妃威胁到了她们的地位,想把人拉下马呢。
宁楚格闻言点了点头:“多谢额娘提醒,我等会儿就去给小姑姑请安。”
宁楚格知道,她那位小姑姑,是真的不想管宫里这些琐碎的事儿,人家就想躺平。
可其他娘娘们不这么想啊,人家没准觉得小姑姑是在故意拿乔,或者觉得小姑姑仗着自己出身好,没有把其他几位娘娘放在眼里。
总之,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利益不一样,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和方式也不一样。
小姑姑想撇开这些事不管,一直躲着是没用的,还得从皇帝那边下手。
宁楚格到承乾宫时,佟妃正在寝殿外间煮酒。
没错,人家在外间放了个红泥小炉子,正悠哉悠哉的煮着酒呢。
“玳玳来的正好,尝尝我煮的酒味道如何?”佟妃伸手招呼侄女来自己身边坐下,然后用十分精致的纯银取酒器,取了一些酒倒到了杯子里,放到了宁楚格面前。
“这可是我前些日子自己亲手酿造的米酒,用着小火炉煮了后,别有一番滋味呢。”佟妃笑着说道。
“小姑姑怎么突然想起煮酒喝?”宁楚格尝了一口,发现这米酒清甜可口,味道极好。
“这几日闲来无事,我突然想起之前读的一首白居易的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佟妃的脸上满是笑容:“这首诗的意境多好呀,倒是让我有些向往,我便自己酿造了米酒,想着等今年下第一场雪时,煮酒喝,你还真别说……自己亲手酿造的酒,味道就是不一样。”
“那小姑姑就多喝两杯!”宁楚格见她过得这么惬意,有些话都不好开口了。
“我当然要多喝两杯了,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瞧瞧外头这天,已经在飘小雪花了,我这酒煮的正合适,之前我还在感叹,此情此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喝酒的人只有我一个,没想到你就来了,是不是很巧?咱们姑侄二人多喝两杯。”佟妃举起了酒杯。
反正这是米酒,而且是煮过的米酒,又不烈,多喝几杯也不打紧。
“小姑姑请我喝酒,还不如请皇上喝!”宁楚格看着佟妃,轻轻眨了眨眼睛。
“这是为何?”佟妃说着撇了撇嘴:“和你喝酒,可比和皇上喝酒自在多了,我就不自找没趣了。”
“我看小姑姑胆子大的很,并不惧怕皇上。”宁楚格笑了。
佟妃闻言放下了酒杯,挥了挥手,示意身边伺候的宫女们退下了。
“我知道小姑姑不想管宫里这些事儿,可皇上不是这么想的,他就觉得小姑姑合适,听额娘的意思,姑姑您只出人不出力,娘娘们对此已经有些不满了,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姑姑要真不想管这些事儿,还得从皇上那边下手,才能一劳永逸。”宁楚格看着佟妃,柔声说道。
佟妃闻言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唉……你说说,我就想在这宫里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宁楚格闻言笑了。
身在宫中,想当闲鱼也不容易呢。
“倩雨。”佟妃把自己的大宫女叫了进来,笑着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乾清宫,告诉皇上,我让人准备了皇上喜欢吃的饭菜,请皇上过来用午膳吧。”
“是!”倩雨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唉,这进了宫啊,许多事还真是身不由己。”佟妃说着,握住了侄女的手:“倒是让你跟着操心了!”
“瞧小姑姑这话说的,咱们可是至亲。”宁楚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