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格回娘家第二日,胤禛便得到了消息。
遵化离京城不足三百里远,亲卫快马加鞭去送信,如果路上换马,一大早出门,傍晚就能到。
没有按照说好的时间回京城,胤禛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他们毕竟才新婚,自己便抛下媳妇儿好几个月,即便事出有因,也是他不对。
更何况…… 他又要延迟几个月回去,真有些没脸见宁楚格。
也不知那小丫头会不会生气,胤禛特意派人回去看了看,没想到宁楚格居然回娘家了。
那小丫头还有些乐不思蜀,昨日回娘家后,居然没回皇子府。
出了嫁的女子,哪怕回娘家,没有特殊情况,天黑之前,也该回到夫家才是。
宁楚格那小丫头明显不守规矩,她这回回娘家,恐怕要好几日才会回皇子府呢。
苏培盛知道,自家四爷最守规矩了,做事儿一板一眼的,最不喜欢别人胡来。
福晋没有等爷一块回门儿,而是自己去了,爷心里肯定不痛快。
福晋回去以后,还不肯回皇子府,爷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他们家爷这会儿肯定生气了。
苏培盛小心翼翼道:“要不……爷写一封信给福晋,提醒福晋不要随意离开皇子府。”
胤禛闻言没说话。
苏培盛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言,借口要去给他重新泡茶,溜出去了。
其实,就连胤禛也没有料到皇帝会让他留下来。
长幼有序,他以为这个差事会落到三哥头上,没想到,皇阿玛这么“器重”他。
胤禛有些无奈,可这个差事既然落到了他头上,他就得好好办妥。
至于宁楚格那边,只有暂时对不住那个小丫头了。
宁楚格跑回娘家,不肯回皇子府,的确不合规矩。
可胤禛哪里有脸写信去教训媳妇呀,毕竟……是他留人家独守空房的。
皇子府那么大,宁楚格身边虽有很多人伺候,可那姑娘是个爱热闹的人,丫鬟们的陪伴,和家人始终不一样。
她想回娘家,也是正常的。
于是乎,在旁人眼里十分正直,恪守规矩的胤禛,写了一封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信给宁楚格。
宁楚格收到这封书信时,人还在佟佳氏府邸。
她已经回来住了三日了,住的还是她从前在南院的小院子朝云阁。
她虽然出嫁了,这朝云阁,阿玛和额娘依旧给她留着的,就连屋里的摆设都没变过。
宁楚格真有些乐不思蜀。
可她也知道,自己得回去了,免得别人说闲言碎语。
可看了这封书信后,宁楚格又高高兴兴留下了。
“怎么,今日不回去了?”赫舍里氏望着女儿,笑着问道。
作为额娘,她这会儿也很纠结。
既想把女儿留下来,又担心会影响到女儿。
万一外头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那可不好。
“不回去了,我再多陪额娘两日。”宁楚格挽着赫舍里氏的手臂,笑着说道。
“四阿哥和你说什么了?”赫舍里氏笑着问道。
女儿就是看了这封书信,才决定多留两日的。
“他说,他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着实委屈了我,皇子府很大,我一个人住着很冷清,他说了,我什么时候想回娘家都行,每次多住几日,就当散散心。”宁楚格笑着说道。
算他还有良心!
而且,某位爷这次倒没有像上回那样只写几个字,而是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呢。
宁楚格提笔回信,说的当然是感激的话,等写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太过客气了,就算他们不熟,那也是夫妻呀。
想到此,宁楚格又拿来一页纸,画了一幅画,连着书信一块塞到了信封里,让青梅送了出去。
胤禛收到回信时,正带着几位官员,仔细检查暂安奉殿各处,就连屋顶上的琉璃瓦也没放过,让工匠们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连有一点点裂缝的,都让人记下了,后面肯定得换。
这暂安奉殿修建至今才九年,便出现了问题,当着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只是小问题,可这里安放的是老祖宗的棺椁。
那可是老祖宗啊,皇阿玛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守好老祖宗。
前来守陵的官员,也是皇阿玛千挑万选的,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纰漏。
可事实上,这些官员渎职了。
该怎么处理他们,自有皇阿玛做主。
胤禛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一切处理好。
傍晚回去后,胤禛才打开宁楚格的书信看了看。
小丫头这回写的信倒是中规中矩,和上回戏耍他时天差地别。
不过,当看到那幅画时,胤禛突然笑了起来。
画上画着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宁楚格是属狗的。
这丫头莫非是想告诉他,她如今有多可怜?
不知怎么的,胤禛突然有些心软。
自己都准她回娘家了,小姑娘还这般可怜巴巴的。
可见他把她一个人留在皇子府,人家心里有多委屈了。
倘若宁楚格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肯定会吐血的。
她画的那只小狗,是府里那只大狗半个月前生下来的。
这年月,很多人家都会养狗,皇子府也养了一只十分凶猛的大狗,是涂公公亲自照料着的。
那狗生了一只小狗,宁楚格还跑去抱了,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她特意画下来给胤禛看。
只能说,两个人出生的时代相差了三百多年。
俗话说的好,三年一代沟。
他们这代沟……简直不能叫代沟了,那叫不可逾越的鸿沟。
宁楚格画的明明是大眼朦胧的卡通小狗狗,又萌又可爱的那种。
胤禛偏偏觉得那是一只可怜巴巴的狗,还想到了宁楚格身上。
“爷,您喝茶。”苏培盛抬着茶碗进来,恭恭敬敬说道。
胤禛喝了口茶,想给宁楚格回信,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苏培盛,你说……老祖宗为何不愿与太宗皇帝合葬在一起?”胤禛低声问道。
倘若老祖宗愿意和太宗皇帝合葬,也就不用建什么暂安奉殿了。
苏培盛闻言呆住了。
他只是个小太监,哪里知道这些呀!
“爷要不问问福晋?老祖宗是女子,福晋也是女子,更何况,福晋读过很多书,肯定知道其中的缘由。”苏培盛灵光一闪,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