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三天,沈伯言终于结束近期的最后一顿应酬。
终于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婚礼的准备当中。
带着一身疲惫,沈伯言踏进自家别墅。
甄梓跟小兵似得,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看见沈伯言的车拐进来,他甩着任天堂,三五步跑回屋里。
沈伯言心说这孩子怎么和见鬼一样,下车关门,刚一转身,就被惊住了。
温禾穿着一身秀禾,笑吟吟在玄关处等他。
沈伯言挪动双腿,僵硬地走进屋里。
郭阿姨在一旁扶着温禾,问他:“怎么样,我们温禾漂亮吧?”
“漂亮。”沈伯言笑意更大,“天仙下凡。”
甄梓在一旁:“阿谀奉承。”
沈伯言牵住温禾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真情与否,自有天鉴。”
温禾抱住他:“惊喜吗?”
“惊喜。”
“还有更惊喜的。”温禾说着,拉着沈伯言往屋里走。
穿过玄关,来到客厅。
只见一面墙上挂满了裱起来的画。
正中央放了一幅温禾与沈伯言的写真。
沈伯言简直震惊,他凑近一些看,发现其中有几幅画是自己的一些随笔,在法国拍卖流传。
还有一些,是他同届同学的。
现在有不少已经是名家大师。在欧洲极其出名。
“你,你从哪弄来的?”
他惊喜至极,竭力压制但妨碍不了眼尾那一抹激动的红色。
温禾笑眯眯:“我派甄梓一幅幅买来的。”
“就这么几天?”
“就这么几天。”
“怎么做到的?”沈伯言咽下喜极而泣的泪水,“往返欧洲?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甄梓抱起胳膊,“我特意去温宅和老爷子求了一架私人飞机,这两天坐飞机坐的我耳朵都快呕吐了。”
“这......”沈伯言问,“你们哪来的钱?”
买下这满满一墙,起码要几百万人民币。
温禾这两个月都没怎么工作,甄梓又是个学生,怎么负担得起?
温禾眨眨眼:“我把我的房子卖了。”
“卖了?”沈伯言惊讶,“你之前不是不想?”
他曾问过温禾,想怎样处置那个空闲的房子。
温禾的意思是,那是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也是她婚后的退路。
毕竟她不想回温家,如果真的和沈伯言合不来,那总也要有个落脚之处。
沈伯言当时没说什么,也尊重温禾的决定。
虽然他知道,温禾所讲述的所担心的,并不会发生。
他爱温禾,他一定会和温禾在一起一辈子。
“卖了,那不是你的安全感吗?”
“我的安全感,怎么会全部来源于一套房子。”温禾朝前走了一步,双手搂住沈伯言的脖子,“我更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和我对你的感情。”
沈伯言眼眸微动,望着眼前的人,义无反顾吻了上去。
他对她,从未有过迟疑。
永远义无反顾。
郭阿姨笑笑,转身离开了。
客厅里留下一对儿情投意合的鸳鸯,还有那么一个小小的,闪亮的电灯泡。
温禾名下唯一的房产卖了,她只好从温宅出嫁。
这也是温老爷子的心愿。
温家的名气在外,女儿却从一个小小套间里出嫁,实在丢不起这人。
温禾知道温家人都有这心思,只是没明说。她觉得可笑,自己的幸福对他们来说反而不那么重要,这群人更在意的是温家和温老爷子的脸面。
不过大婚在即,她没多余的心思去追究。
结婚后,与之生活的人是沈伯言。
至于温家那一大堆老顽固,和她没关系。
结婚前一晚,温禾在自己房间里躺着。
她已经太久没回来了。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和她没关系。
除了卧室里桌子上那个相框。
是母亲当年亲手做的。
母亲手巧,平时喜欢做一些手工。
那时候还没有尤樱,母亲也还健康,父亲早出晚归,无比和谐。
虽然不知道和谐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但在温禾的记忆里,那一切都无比温馨,也是所有回忆中最珍贵的一段。
那年温禾十岁,过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母亲带着她去游乐园,拍下一张合影。
回来之后没多久,母亲就亲手做了这个红木相框。
包裹保护着那张合照,相框就像一个骑士,立在温禾的房间里。
现在,照片已经没了。在母亲下葬时,她亲手将照片放在母亲的骨灰盒上。
只剩下这个相框。
温禾抚摸着红木的纹路,心绪翻涌。
她的妈妈,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在今天抱着她诉说不舍。
那么在明天的婚礼上,一定也会有人表面欣喜,却在暗地里痛哭流涕。
参加过别人的婚礼,温禾见过那些女孩的母亲,若不是真爱到极致,是不会那样激动的。
可她的妈妈,不在了。
遥望窗外,温禾眼眶中蓄满泪水。
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爱着她的亲人,不在了。
我好想你,妈妈。
双手撑在窗沿上,温禾落下一滴泪。
身后的门忽然被敲响。
温禾忙吸一下鼻子,抽出纸巾擦拭泪珠。
她哑着嗓子应一声:“哪位?”
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是我。”
尤樱。
温禾皱一下眉,走过去打开门:“有事吗?”
只见尤樱手中捧着个碗,脸色很拘谨:“我......是你爸爸让我来的。”
“什么事?”
“都说,出嫁的习俗,女儿要吃妈妈亲手做的面。”
尤樱半垂着头:“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温禾侧身,留出一条路。
尤樱把碗放在桌子上,挨着那个红木相框。
温禾看了无比刺眼,顿时语气也有些不善:“你是来替代我妈妈给我送面的?”
尤樱全身一震,这句话她觉得无比熟悉。进温家门的那一晚,小小的温禾也是这样,抱着一件衣服,厉声质问:“你是来替代我妈妈的吗?”
那时候她年轻不懂事,刚嫁入豪门又难以自持,冷笑回道谁让你妈妈快死了,所以以后我就是你妈妈。
成功把小温禾气得嚎啕大哭。
尤樱叹一口气,把筷子摆齐放在碗上:“我没有这个意思。”
温禾瞪着她:“那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