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洗完澡温禾才想起来问关于程家的事。
沈伯言给她擦头发：“昨天你昏迷的时候陈叔已经把拍到的东西拿去提取了。已经匿名寄到程皮尔所在的医院。”
温禾闷道：“那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沈伯言宽慰她：“没动静说明他心虚，不敢轻举妄动。”
温禾闭上漂亮的桃花眼，嘟一嘟嘴。好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硬要说的话，让程家家破人亡也不是她的目的。
只是......不做些什么，她难受。
程皮尔凭什么还能自在的活着？
要不是见鬼的莫名其妙的重生，她现在已经到阴曹地府报到了。
人活一口气，总要有些牵绊形成抓力，拉扯人努力活着。
“沈伯言......”
“嗯。”
“你恨过我么？”
沈伯言走到她面前蹲下，笑笑道：“没有。”
温禾抿一下唇，问：“真的？”
“真的。”
“可我恨过你。”
沈伯言瞳孔一缩：“为什么？”
“你之前对我紧追不舍的时候......我，我其实拿你和程皮尔做过对比。”
沈伯言沉默。
温禾低下头，发尾的水滴点湿睡衣，扩散、连结成一片。
“我那时想过，如果你不是老爷子看重的人就好了。”
“说实话......我不是不知好坏。只是想和家里作对，搏得自由。”
“程皮尔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早就有所察觉。”
“只是我一直欺骗自己。我想不通，为什么老爷子心里的人选如此优秀，而我挑的......永远无法比拟。”
沈伯言一挑眉：“所以你那时恨我？”
“不如说是嫉妒有加。”温禾干笑，抬起头与沈伯言对视，“你的种种，都正中老爷子的下怀。而我期盼的自由，与他对我的规划背道而驰。”
沈伯言蹲在那，无奈且干枯地露出笑容。
难怪，都是命。
就像两条身处异地的轨道，本来永远不会彼此遇见，可一旦沾上命运，一切都被打乱，维度裂出缝隙，空间被迫交叠，目的就是使他们交织在一起。
沈伯言本来可以安安稳稳做贵公子，开展自己的艺术梦想，无论与否，身后都有显著的家庭为他撑腰。
温禾也可以顺利风光的成长，化身世间美好，像精灵一样呼风唤雨，走在只照亮她一人的舞台之上。
这样两个人，都太过优秀，眼中盛不下其他，更不会有交集。
可种种剧变，措手不及。
任何人心期许，敌不过庄周梦蝶，敌不过气运捉弄。
世间诡秘，大约如此。
温禾将手指抚上沈伯言的唇角，延顺光滑平坦的皮肤肌理缓缓落在他眉眼处。往日骄傲锋利的眸光此刻无比挫败。沈伯言终于明白，一切妄想和自以为是的拿捏，都抵不过命运所向。
“可相遇，也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温禾笑容可掬。
沈伯言唇形微颤。温禾抱住他的头，轻声细语：“你不用说，我都懂。”
“既然命运做了你我的黏合剂，那就说明我们注定有这缘分。”
“爱与不爱，都由命运掌控。”
“得到与否，都由老天决定。”
“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彼此得到对方......也算是个美满结局？”
沈伯言哽塞。温禾的一切都过于柔软、松弛，既可以包裹住自己，也可以化解任何烦扰。
灵魂与肉体的紧密接触为这一场谈话画上尾声。
沈伯言看着身下目光迷离的温禾，终究没做到最后一步。
“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温禾呢喃，“但是......”
“让我抱一抱。”抱一抱就好。
天亮了。
六点多，盥洗室传来洗漱的声音。
温禾被简单低沉的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随手一摸，从床头上摸到沈伯言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陈叔。
温禾揉一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她打着哈欠，踱到盥洗室门口。
“沈总，陈叔电话。”
淋浴的声音停下。沈伯言顿了顿回道：“先挂了吧。”
温禾嗯一声，按下红色按键。
郭阿姨已经在厨房忙碌早餐，好像在蒸蛋糕，有奶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温禾闭一闭眼，馋虫和困意在体内小小斗争一下，最后还是选择去厨房看看。
古灵精怪的小脑袋露出半个，郭阿姨顺着门的方向看去，随和一笑：“醒了？”
“嗯，好香。”温禾眨一眨眼，推门走进来，“咱们家吃饭有没有先到先得这说法？”
郭阿姨笑她：“馋猫，先去洗漱。”
温禾吐一下舌头，腼腆一乐，刚打算转身去另一个盥洗室洗脸，陈叔电话又来了。
许是有什么急事吧......温禾皱一下眉，走出厨房，接通：“喂......”
电话那头的陈叔急不可耐，没等听清对方是谁就喊道：“沈总，那人家属张嘴就要五千万，咱们怎么办？”
温禾怔了怔：“陈叔，是我。”
电话那头消了音。
半晌后，沈伯言擦着头发出现在客厅，见温禾举着手机手足无措，眉心一皱。
温禾吞咽一下，把手机递给他。
“陈叔打了两次，我想让他等等你......”
沈伯言摆手表示无碍，把手机放在耳边：“说吧。”
“多少？”
“你找个借口去秘书处支钱就是。”
“下次这种事，不需要这么急。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叫麻烦。”
陈叔懦懦：“是。”
沈伯言挂断电话，单手摆弄一下手机。
温禾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要那么多钱？”
“没什么。”沈伯言把手机递回温禾手上，拽起毛巾接着擦头发上的水。
“麻烦温小姐帮我充个电。”
温禾瘪嘴：“好嘞沈总。”
郭阿姨的手艺无可挑剔，蛋糕入口即化，不甜不腻。
温禾一口气吞掉两块，刚要拿起盘子让郭阿姨再加，沈伯言伸手按住她。
温禾眨眨眼：“沈总......”
沈伯言面色不变：“午餐去吃牛排，你确定你还吃得下？”
温禾一愣，她中午也没打算和沈伯言一起吃饭啊。
“我午餐想去......想自行解决。”
沈伯言一挑眉：“是吗？带我一个，是吃麻辣烫还是小火锅？”
温禾缩缩脖子。
“吃牛排吧。”
郭阿姨在旁边笑：“吃牛排不比那些街边小吃健康吗？温禾，你现在特殊时期，可得听话。”
温禾哦一声，沉声道：“可是我又不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