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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有女通阴(1 / 1)


一大早,安庆府王员外家的丫鬟小梅给小姐王玉莲端去一盆洗脸水,准备叫小姐起床更衣,因为王夫人周氏要带着女儿去寺庙求姻缘。

谁知小梅一进小姐闺房,被房里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水盆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发疯似都往外跑。

小梅跑到王员外面前,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小梅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员外夫妇见她面如土色,浑身像没有了骨头似的,显然是惊吓过度所致,又听她提到自己的女儿,二人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顾不得询问,就赶紧来到王玉莲的房内,眼前的一幕让周氏当场晕厥。

王员外也差一点栽倒在地上,原来他们看到王玉莲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面色青紫,双目圆瞪。

王员外夫妇成亲多年无子,直到三十多岁才诞下一个女儿,取名王玉莲,寓意着她像一朵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纯洁高雅。

夫妻二人中年得女,自然对她是疼爱有加,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王玉莲从小娇生惯养,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雨摧残。

王员外夫妇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女儿,生怕她出一点差错,可千防万防还是出了漏洞,王玉莲居然被人奸污杀害,这让做父母的如何能受得了?

王员外痛失爱女,他悲伤之余就立刻去县衙报了官,恳求知县一定要捉拿真凶,为王玉莲报仇雪恨。

朱知县一听出了人命案,一点也不敢怠慢,就立刻带人去王家勘察现场,谁知周氏见女儿死相凄惨,不忍直视,就亲自为王玉莲穿了衣服,并放在了床上,把整个案发现场都破坏了。

朱知县把王家最先发现出事的丫鬟小梅叫来问话,可小梅当时被吓破了胆,哪里敢细看,只知道王玉莲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其他的都没有看到。

凶手是夜间潜入王玉莲的房内行凶,朱知县就又把守夜的家丁叫来问话,家丁们都说夜里没有可疑人进入王家。

周氏拿出一根白绫说道:“我女儿房内有一根白绫从窗子垂下,那贼人是顺着白绫从窗子逃跑的!”周氏还反映,王玉莲生前戴的首饰都不见了。

朱知县来到窗子前一看,果然发现有踩踏的痕迹。仵作对王玉莲的尸体检验了一番,说道:“大人,这王玉莲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之后又被奸污的!”

朱知县回到县衙,就叫人放出口风,说杀害王玉莲的真凶已经捉拿归案,其实就是为了让凶手放松警惕,好露出马脚。

私下里派人秘密调查城里的各家金店,当铺,把最近几日回收到的首饰都找到了,然后叫王员外夫妇辨认,看有没有王玉莲丢失的首饰。

没想到还真有大收获,周氏居然认出了女儿王玉莲的一只金簪子,朱知县顺藤摸瓜,就找到了卖簪子的人。

卖簪子的人叫吴岳山,吴岳山二十多岁,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李氏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拮据,他为财杀人的可能性很大,朱知县立刻派人把吴岳山带到大堂上审问。

吴岳山被带到大堂之上,直呼冤枉,他的母亲李氏哭诉道:“我儿子从小读圣贤书,他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呢?请知县大老爷明察啊!我儿是冤枉的……”

朱知县一拍惊堂木道:“大胆吴岳山,你夜里爬到王玉莲的闺房,劫财又劫色,还不如实招来!”

吴岳山没有杀人,他当然不会承认,就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知县怒道:“你拿到人和当铺的金簪子就是王玉莲丢失的那支,你作何解释?”

事到如今,吴岳山不得不把他与王玉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一年前的元宵灯会上,吴岳山偶遇王玉莲,一个是翩翩美少年,一个倾城俏佳人,二人一见钟情,确定过眼神,遇到了对的人。

一次偶遇之后,他们就把彼此放在了心里,总是偷偷摸摸的见面,随着感情的逐步加深,就不满足于只见面了,王玉莲就叫吴岳山夜里去她闺房幽会,可王家戒备森严,吴岳山根本进不去。

王玉莲就想了一个办法,从窗子放出去一根白绫,把吴岳山拉进房里,二人情意绵绵,一夜春宵,一直到五更破晓,吴岳山才顺着白绫下去。

从那之后,每晚天黑之后,王玉莲就会放下白绫,吴岳山顺着白绫爬到楼上与王玉莲幽会,一直达半年之久。

王玉莲被害的那日晚上,吴岳山家中有事,他就没有去王家,谁知王玉莲就被人杀害了,至于那只金簪子,是王玉莲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因为母亲生病急需用钱,他无奈之下就拿到当铺当了。

王员外得知吴岳山居然与自己的女儿有私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咬定王玉莲就是被吴岳山害死的,要求知朱县严惩吴岳山。

可朱知县心里已经有了数,说道:“先把吴岳山押进大牢,等候再审!”

王玉莲被杀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影响恶劣,消息很快传到了省府,巡抚大人下令,限朱知县十日内结案,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否则就要免官抄家。

这边,王员外也天天来县衙催促,朱知县被弄得焦头烂额,天天明察暗访,也没有查找到任何线索。

朱知县心情郁闷,一边去郊外走动,一边梳理案情,若十天之内无法结案,不但他的乌纱帽不保,而且还会连累家人,这叫他如何是好?

走到一个桥头的时候,一个老乞丐拦住他说道:“官人给口吃的吧!”

朱知县心乱如麻,看到老乞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掏出一个铜板给了他,让他自己去买,老乞丐接过铜板却说道:“看官人满面愁容,莫不是遇到了难事,可否与老朽说来听听?”

朱知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乞丐,心中好笑,说道:“你又解决不了,给你说何用?”

“那可不好说!”老乞丐说道。

朱知县见老乞丐这样说,就来了兴致,心想这老乞丐整日走街串户,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发现呢,于是就与他攀谈起来,说出了王玉莲被杀一事,还说若案子破不了要罢官抄家。

老乞丐听了说道:“知县大人,你有救了,有一个女子也许能帮你破案!”知县一听就赶紧催促他说说。

老乞丐说道:“临县有一个叫方秋月的女子,让她与死者对话,很快就能找到凶手!”

知县一听两眼放光:“这方秋月生如何帮我破案?快说来听听!”

老乞丐说道:“这方秋月不是凡人,她是个通阴人,她母亲李氏怀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端倪……”

方秋月的母亲李氏十六岁时嫁到方家,可成亲十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夫妻二人到处寻医问药,李氏的肚子依然是空空如也。

那日,李氏听人说娘娘庙很灵验,于是就与丈夫一起去求子,走到路上的时候,发现一个年轻女子躺在路边,二人赶紧上前去看,发现女子已经死亡。

夫妻二人心善,不忍心看着女子曝尸荒野,于是就地挖了一个坑,把女子埋葬了,之后,二人就去了娘娘庙。

当日夜里,李氏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那个死去的年轻女子就站在她的床边,说道:“谢谢你们埋葬了我,我会送给你们一个孩子的!”

李氏看着女子并不害怕,听说她要送自己孩子,心中就很欢喜,忍不住就笑出了声,睡在她一旁的方大奎也被妻子的笑声惊醒,就把李氏叫醒了。

李氏把自己的梦告诉了丈夫,方大奎听了并不以为然,说妻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氏并不辩解,心里也有了希望。

果然,一个月之后,李氏真的怀孕了,方大奎高兴坏了,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妻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李氏顺利生下一个女孩。

别的孩子生下来都是哇哇大哭,而李氏生下的这个女婴居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稳婆接生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这样奇怪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

孩子是秋天生的,而且是有月亮的夜间,因此方大奎就为女儿取名方秋月。方秋月一出生不哭反笑的事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村民们都议论纷纷,说方秋月不吉利,这方家要倒霉了,方大奎夫妇听见村民的议论,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们依然深爱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方秋月长到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方大奎夫妇就开始发愁,带着她去看郎中,在郎中的家里,她突然指着一个老太太说道:“这位奶奶要死了,吃药也没有用!”

方大奎夫妇一听女儿会说话了,高兴得热泪盈眶,而一边的老太太却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手里的拐杖就朝方秋月打去,拐杖就重重的打在方秋月的头上。

这可把方大奎夫妇吓坏了,李氏赶紧去看方秋月的头,方秋月嘻嘻地笑了起来,说道:“一点都不痛!”

老太太以为方秋月是在故意气她,扬起拐杖又要去打,却被方大奎挡住了,夫妻二人赶紧给老太太道歉,这才平息了老太太的怒火。

朱知县赶紧问道:“这个老太太死了吗?”

老乞丐说道:“当日夜里,老太太起来上茅房,一脚摔倒在地,就没有了呼吸!”

朱知县说道:“这个女子果真不一般,居然能预知人的死亡?”

老乞丐说道:“不是预知,因为她是通阴人,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能与魂魄对话!”

知县说道:“你怎么知道她能与魂魄对话?”

老乞丐说道:“县城里有一个姓刘的员外,他娶了一妻三妾,他的妻子是大家闺秀,温柔贤淑,是一个典型的贤内助,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人杀死在卧房。

众人都怀疑是二姨太干的,因为她一直觊觎大太太的位置,但刘员外却不这么认为,就让二姨娘填补了大太太的空缺。

二姨娘当上了大太太,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谁知在当日夜里也被人杀害了,死相与死去的大太太一样。

刘员外接连死了两位大太太,他就不敢再立大太太了,大太太的位置就空缺着,刘家出了两条人命案,当地县官却一直没有捉到凶手,这让县城的百姓们很是不满,此事就传到了京城,朝廷下令一个月内破案。

县官没有办法,就贴出悬赏通告,说谁要是能帮助破案,就赏白银一百两,此时的方秋月已经十六岁了,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就去了县衙,说自己可以帮助破案。

县官以为她是想钱想疯了,就要赶她走,师爷却说道:“大人,如今破案期限越来越近了,若是破不了,朝廷怪罪下来可不是小事,不如就让她试试,若她真的破了案,当然是皆大欢喜,若破不了,也不会有损失。”

县官觉得师爷说得有道理,就答应让方秋月帮忙破案,方秋月就把两位太太的魂魄叫出来与她们对话,结果就抓到了凶手。”

“凶手到底是谁?”朱知县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乞丐说道:“凶手的身份让所有的人都出乎意料,居然是刘员外儿子的奶娘!”

朱知县听到这个结果就大惑不解,问道:“刘员外儿子的奶娘为何要杀死两位太太?”

“其实,这个奶娘叫翠玲,她本是刘家的一个丫鬟,刘员外没有成亲的时候,就与丫鬟翠玲有了夫妻之实,并承诺以后会娶她为妻。

可刘家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娶丫鬟为妻?在父母的安排下,刘员外就娶了一个大家小姐为妻,翠玲也被赶出了刘家。”

翠玲离开刘家之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来到一座寺庙里,被寺庙里的尼姑收留,后来生下一个男孩。

翠玲打听到刘员外的妻子没有为他生下孩子,刘员外非常渴望要一个孩子,她就悄悄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刘家门口,如她所愿,刘员外夫妇果真收养了这个孩子。

孩子送走才几天,翠玲就后悔了,她就把自己易容成另外一个女子,去刘家应聘做了奶娘,这样她就能天天与儿子在一起了。

翠玲看着刘员外与妻子恩爱有加,他们一家三口享受着天伦之乐就心生嫉恨,于是就有了杀人的念头。

她用熏香把大太太熏晕,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子杀死了大太太。”

“那她为何还要杀死二姨太呢?”朱知县不解地问道。

老乞丐说道:“因为她不希望听到大太太几个字,因此发誓谁做了大太太她就杀谁!也许是思想已经扭曲了吧!”

朱知县兴奋地说道:“好,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个叫方秋月的女子。”

朱知县立刻叫人备车,就与老乞丐一起去了临县,朱知县是病急乱投医,他对方秋月的本事也是半信半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当他来到方家时,看到一群麻雀正在围着方秋月翩翩起舞,方秋月看见有人来,她一挥手,那群麻雀就飞走了,朱知县看的是目瞪口到,百闻不如一见,这下他真的信了方秋月有不同寻常之处。

朱知县说明来意,方秋月就跟着他去了,来到县衙之后,方秋月让朱知县为她准备一间屋子和香烛,朱知县都照做了。

方秋月说道:“这间屋子只有我一人可以进,大人只在门外面听着即可。”为了早日破案,朱知县只能一切都听方秋月的。

午夜时分,方秋月在屋内点燃白烛,又在香炉里插上三炷香,就开始祈祷,不一会儿,就有一阵阴风吹进屋子。

方秋月问道:“你是被人害死的王玉莲吗?”

“小女正是王玉莲,我死得好冤啊!”一个声音在屋内回荡,如哭如泣。

方秋月温和地问道:“到底是谁杀了你?你详细说来,知县大人好为你申冤。”

王玉莲说道:“那天晚上,我把白绫从窗子放下去,本来是要拉我的情郎吴岳山上来的,谁知拉上来的却是吴岳山的堂哥吴大贵。

吴大贵他不是人,他杀了我,还侮辱了我的清白……”

坐在屋子外面的知县听了个清楚,就立刻派人去缉拿吴大贵,吴大贵被带到大堂之上是百般抵赖,不肯承认。

知县就命人打他五十大板,板子还没有落下他就认怂了,就交代了杀害王玉莲的事情。

吴大贵是一个小混混,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他早已经觊觎王玉莲的美色,但身份悬殊一直无法接近。

那日夜间,吴大贵路过王玉莲家的时候,看见从窗户里掉下来一根白绫,他就用手去拉,谁知屋里有人用力把白绫往上拉,吴大贵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不动声色的被拉了上去。

王玉莲一看拉上来的人不是吴岳山,而是二流子吴大贵,就怒道:“怎么是你?”

吴大贵说道:“王小姐是寂寞难耐了,今天就让我来陪你。”说着就动手动脚,王玉莲一看就要呼救,吴大贵害怕了,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王玉莲拼命地挣扎着,她越是挣扎他就捂得越紧,直到王玉莲不再挣扎,他才意识到出大事了,放开手一看,王玉莲已经死了。

吴大贵没有得逞,如今又成了杀人犯,心中很是不甘,就对王玉莲的尸体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然后又拉着白绫从窗户处逃跑了。

案情真相大白,吴大贵被打入死牢,被冤枉的吴岳山也被放了出来,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在方秋月的帮助下,朱知县在限期内破了案子,城里的百姓无不欢呼鼓舞,二人也受到了巡抚大人的嘉奖。

这件事情之后,方秋月的名声大噪,她一生没有嫁人,在家里孝敬父母,帮助官府破了很多大案要案,百姓们都称她为奇女子,美名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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