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默然就从一个虾仁开始,逐渐开始打探陈果的喜好,并不断表示:“哎呀,咱俩是同好呀”,“我也喜欢这个”,“我去,原来你也这样想”,“简直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科学研究证明:人类会喜欢和自己相似的人,无论是长相,还是爱好。
他们在西餐厅坐了一个多小时,其间陈果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心下不住地感叹:“哇塞,我们两个好像呀,简直就跟孪生兄妹似的。”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又一起回到图书馆学习,一路上也是说说笑笑。
吴默然主动跟她分享了自己的童年趣事,幼年的他调皮成性,但有着一对恩爱的父母。因此,哪怕是在回忆一些糗事,眼角中也有藏不住的笑意。
陈果仰着头看向他,蓦然间发现,逆着光的吴默然五官俊朗,线条分明。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人成为我的男朋友,也不错”。
陈果登时停了一下,拉开了和吴默然的距离,“吴默然确实符合我的择偶标准,但是我现在有男朋友,爱情总要讲求个先来后到、礼义廉耻吧”。
为了避嫌,陈果在回到图书馆之后,特意换了一个座位,并推托说自己喜欢离暖气近一些,只留给吴默然一个背影。
当然,她的心思早就云游天外了,规划好的任务清单一个也没有完成。
“看起来,吴默然应该是对我有好感。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该啊!是,按照外在条件来说,黄音简直是惨败。可是,见一个爱一个,我不就变成见异思迁的人了吗?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她揉着自己的头发,显得苦恼不已。
好不容易挨到饭点儿,陈果决定收拾书包,离吴默然远一点,也好让自己的心不再躁动。
时刻注意着她动静的吴默然立刻站起来,凑过来轻声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陈果如同一头受惊的小鹿,飞快地摇摇手:“不不不,我晚上不吃饭,我还得回宿舍呢。你自己去吃吧”。她随即又补上一句:“你以后也不用叫我吃饭,我一般会和舍友在一起”。
吴默然讪讪地笑笑,尴尬地回答说:“行吧,那你路上慢点儿”。
宿舍中照例还是只有张清一个人,“她们俩还在图书馆?”,陈果逃回宿舍,随口问了一句。
“嗯嗯”,张清不像平日那样热情,似乎是有心事。
“你咋了?不开心吗?”
张清憋不住了,她一下子转过来,“果果,我今天中午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西餐厅吃饭了,啥情况啊?”
“啊?你咋去西餐厅了?”她下意识反问一句。
“我就是从透明窗户中看到的,你背对着玻璃,就没看到我。你先别管这些,我想问你,你这啥情况啊?那男的看起来好像喜欢你。”
陈果背过身子,装作收拾自己的桌面,用随意的口吻说:“没什么啊,我们就是朋友。他跟我请教问题来着,中午就凑巧碰到一块儿,吃了个饭。”
“那黄音知道吗?”张清绕到陈果旁边,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宿舍中一阵沉默。
“果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今天话说的很难听,我也得说。那个男的肯定喜欢你,眼神跟普通朋友根本不一样。而你或多或少知道这件事。”张清深吸一口气,“可是你有黄音啊,他对你多好啊。我们整个宿舍都羡慕你们俩的感情,你真的要做这样的事情吗?你想过他的感受吗?”
陈果一动不动,也不发话。
“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男生,那你就痛快地跟黄音说分手,光明正大地和人家谈恋爱”。
张清气得在宿舍中到处踱步,急乱的脚步踩在了陈果的心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的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喜欢谈不上,那个男生应该是对我有点儿好感,而我对他也不反感。但是,我没想过背叛黄音,没想过跟他分手”。
“可是,你这就是精神出轨啊”,她的语气相当严肃。
陈果举起自己的左手,四指朝上,信誓旦旦地说:“我没有。精神出轨是啥,是跟别人撩骚。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和吴默然说过任何逾矩的话。我们顶多算异性朋友。”
“你们会在一起吃饭吧,这是我看到的事实。那你们是不是早就聊过天?聊过爱好,聊过八卦,聊过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有时,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我觉得你这就是精神出轨。你会和你们班的男生吃饭、聊天吗?大家都是研究生了,一个比一个忙。如果不是心里有小九九,谁会关心另外一个人的鸡毛蒜皮呢?”
陈果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清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便甩手走出宿舍,砰得一声关上铁门,留陈果一个人怔在原地。
十来平方的宿舍中只有两种声音,一个是门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另一个是陈果微弱的呼吸声,一呼一吸之间,几乎不可闻。
“黄音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他已经融入了我的骨血之中,就像盐与食物一样,缺了就会寡淡无味。我是爱他的。而且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哪怕是因为抑郁而住院,前途未卜,他也从来没有抛下我。就凭这一点,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事实上,陈果很清楚,面对吴默然的示好,她是很愿意接受的。作为一位女性,她甚至会因此感到自豪。
然而,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吴默然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学历高,能力强,长得帅,家境好。而我又是什么呢?我有一个拖后腿的原生家庭,未来什么都要靠我自己一个人,我可能没办法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也不会死心塌地将自己托付给他。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他原本可以遇到更势均力敌的女生,过上平安顺遂的一生。”
她似乎要被这样的逻辑说服,可是她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