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音耐心地听完了女友的倾诉，按照他的人生经验，他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无论借与不借，都是陈果和付珊珊的事情。
他心想：“如果陈果觉得二人的友情重于五千块钱，她就可以借；如果她觉得五千块钱更重要，她完全可以委婉拒绝”。
不过，他不愿意问这么残酷的问题，便柔声引导着陈果。
“宝贝，付珊珊不能找其他人借钱吗？你还是个学生，肯定没多少钱啊。”
陈果摇摇头，“不，我了解珊珊。她不可能跟父母还有男朋友说这件事，而她最好的朋友只有我一个人，她只能找我借钱”。
“那她为什么不找主流的借钱软件呢？据我所知，很多软件都开通了小额贷功能。”黄音问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额”，陈果一时词穷，但是她还是想为闺蜜找借口，“珊珊现在没有工作，积蓄又不多。她可能害怕还不上吧。反正她知道我肯定是不会找她要利息的。”
“好，那你能接受这五千块钱打水漂吗？”
陈果很聪明，自从付珊珊说出借钱的需求，她就考虑了这个可能性。事实上，正是因为顾虑这件事，她才显得格外犹豫。
“珊珊之前找到了还不错的工作，但是我了解她，她做不了长久的工作，也不愿意接受职场中的腌臜事。所以，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找到新的工作”，陈果故意回避了问题。
黄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非常清楚：“这五千块钱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唉。”
两个人都很清楚问题的关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果幽幽地说：“说实话，我舍不得这笔钱。你知道啊，我靠兼职挣钱有多么不容易，这五千可以作为我两个月的生活费。”
黄音看着她，等待着女友的决定。
“我想了想，我可以送给她一千块，不需要让她还，就当是我心疼她，才给她的营养费。毕竟打胎实在是太伤人了。”
“那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我就这样说啊，我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
“行吧，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黄音轻轻松了口气，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负担额外的四千块呢。
虽然他的工作收入很高，但是因为家庭不给力，成家立业的担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是断然舍不得送给其他人钱的。
第二天，陈果就给付珊珊打去电话，先是关心问候了她的身体之后，陈果才不好意思地进入正题。
“珊珊，马上要开学了，我还得交一万块的学费，这笔钱是绝对不能动的。我把亏本的基金都卖了，但也凑不够五千。这样吧，我先给你一千，你买些营养品啥的，也不用你还了。”
她看不到闺蜜的表情，但是沉默就代表着一切。
“喂？珊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果果，我是真的遭难了，所以才会拉下脸，找你借钱。你说，咱俩认识那么久，我张嘴求过你吗？你学历高，能力强，肯定比我能挣钱啊。”
陈果很伤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昔日好友竟然道德绑架她。
她愤愤地说：“珊珊，我也是一个没有稳定收入的学生而已啊，如果我现在有工作，五千块算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你。你既然认识我那么久，总该知道我的家庭吧，总该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换做苦口婆心的口吻，“珊珊，本来你出轨怀孕就是不对的。我不知道你现在面临着什么，所以也不好指责你。作为朋友，我无条件地站在你这边，给你我能付出的所有。但如果你这样说的话，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去找孩子的生父？”
“算了，你不愿意借就别说了。”付珊珊直接挂掉了电话。
围观全程的黄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心疼地将陈果揽在怀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我真的尽力了，可是”，她没说下去，任由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到耳朵。
“你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黄音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反正钱很重要，友情也很重要。”她顿了顿，补充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钱更重要。”
“嗯，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尽管觉得很委屈，陈果还是给付珊珊发去一笔一千元的转账。
付珊珊没有收。
“随她吧，她肯定是觉得我小气。唉，都怪我，之前跟她说过我在兼职的事情，她记住了。”陈果非常伤感。
“怪不得。你一节课挣五百，她肯定觉得攒五千块很简单”，黄音恍然大悟，他赶忙跟陈果说：“这件事，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
她点点头，“跟我弟弟说过，我当时想激励他。只有学习好，才能做很挣钱的工作。”
黄音心里咯噔一下，不自然地笑笑，“在你心里，家人重要还是钱重要呀？”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啥，就是问问。”
“唔”，陈果认真地想了想，“我妈最重要，然后我弟弟，然后是我外甥，再是我姐和我爸。但是，我现在也不舍得给他们花钱。”
“为什么？”
“哥哥，你傻啦？我连给自己花钱都抠抠搜搜，更何况对别人呢？我现在攒的钱越多，就越不舍得花。要知道，这些钱都是可以生钱的，我想购入资产，而不是用来消费。”
“呦呵，你这理财观念倒是学到位了”，黄音揶揄地说。
不过，他很快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宝贝，我跟你说哈。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给他们花钱是天经地义的，别担心这点小钱。等你有了工作，就不会在意了。”
“你是想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吧”，陈果反问道。
“是这个道理。”
“那我也不舍得，我之前本来打算让我弟弟暑假来北京的，但是一想到要花很多钱，就放弃了”。
“哦？弟弟想来吗？他要是来，花多少钱，我可以跟你AA，减轻你的压力”，黄音拍着胸脯承诺。
陈果撇撇嘴，“以后再说吧，他还没有放假呢。”
实际上，她对这件事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