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队伍一点点地挪动,过了约莫十分钟,才轮到陈果。
她按照玻璃上的提示,递进去两张药方,着急地问:“您好,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药啊?”
对面的一个女生抬抬眼,机械地说:“四点,在隔壁等着叫号”。
“哦,好吧”,她失望地低下头,离开了这个烤炉般的大厅。
可是,陈果还抱着一分幻想,“上次坐飞机去云南,机票上也写着要开两个多小时,可是实际上用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既然飞机都能提前到,拿药为什么不能提前呢?也许我三个小时之后,就能过来拿药啦”。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陈果决定先去吃个饭,然后在医院里找一个能吹冷气的座位,慢慢等着。
然而,即使到了正当午,广安门的门诊大厅里依然是人挤人的盛况,举目所及的所有座位,都已经被人或者包占住。
陈果拿着一碗滚烫的米粉,不知道该去哪里吃饭。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狼狈地躲到大楼外面,找到一个犄角旮旯的角落,准备蹲着吃几口。
按照医生所嘱咐的,她没有加任何辣椒,可是面对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雪白的米粉,她还是觉得食之无味。
头顶上的烈日拥有巨大的威力,热辣辣的阳光洒在陈果身上,她叹了一口气,准备硬着头皮吃下去,“额,好难吃啊。只是不让加辣椒而已,没必要连其他调味料也忽略吧”,陈果在心里不断吐槽。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碗米粉只要两块九,还要什么自行车呢?”囊中羞涩的陈果只能吃得起这样的外卖,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也许人人都能感受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理论,躲在大厅角落台阶上的陈果觉得百无聊赖,时间过得分外缓慢。
“哥哥,哥哥,哥哥,我好无聊啊,手机也快要没电了,我只能坐在这里,托着下巴发呆,烦!”
陈果想跟黄音撒撒娇,诉诉苦,缓解自己的焦躁心情。
黄音忙着工作,没功夫跟她详聊,只是发了几个表情包,应付一下。
陈果知道,“还得靠自己打发这两三个小时”,她看了看不足50%电量的手机,将其放进了自己的小包里,决定在上地铁之前不看手机。
她太了解这部服役四年的手机了,电池健康度即将跌入80%的底线,续航极差,在炎热的夏天,随时都有可能罢工。
陈果想了想,准备在整个大楼溜达一圈,既能享受到冷气,又能观察人生百态,“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她的脸上浮现出下午的第一个笑容。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
下午看诊的患者一波波地涌来,挤在电梯间、楼道中,还有一些吵闹的熊孩子哇哇大哭,吵的陈果头疼。
她实在受不了嘈杂的环境与汹涌的人潮,匆匆离开门诊大楼,又回到了刚刚吃饭的阴影中。
缩在遮阳伞之下,虽然不必受到阳光的炙烤,却也逃不掉高温的魔爪。这几天,恰好赶上40度高温天气,反光的柏油路面发出难闻的气味,熏得人反胃。
陈果很崩溃,想着:“这个广安门医院实在是太不人道了,也不安排一些座位,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麦当劳,大家只能自己找地方待着,怪不得很多人都挤在快递站前,这样就能拍拍屁股轻松走人了”。
她羡慕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不免有些懊恼,“唉,谁能知道中药这么贵呢,我想让弟弟暑假来北京一趟,就得给他攒钱。我暑假还想跟黄音出去玩一趟,也得攒钱。暑假还得还第一期助学贷款,整整6000块,也得一块五块得攒。啊啊啊啊,成年人真是太难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室内吵闹,室外炎热,手表的指针指向两点三十分,倦意一次次朝陈果袭来,更是加剧了她的懊恼情绪。
“我要是钱包鼓鼓,完全可以寄个京东快递,或者干脆在附近的星爸爸门店中喝咖啡,吹空调”,她撅着嘴巴,不住地叹气。
幸好陈果现在还可以清醒地思考,她心想,“靠自己这样一点点攒钱,肯定是不够的。我得增加上课的频次,一节课可有500块呢”,手机电量只有30%,她干脆找了一个小树枝,在树坑中计算未来三个月的收入。
“嗯,尽管上课挣得很多,可惜只能上到6月底,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在暑假的花销该怎么办呢?”陈果想来想去,觉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新的兼职。
进行头脑风暴的同时,陈果的眼皮一直在打架,打完哈欠之后还会流出眼泪。一向在意自己形象的陈果决定放飞一把,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她一屁股坐在脏脏的台阶上,准备靠着玻璃幕墙睡一觉。
当然,她机智地戴上了一个口罩,避免让路人看到自己流口水的狼狈模样。
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惊醒了陈果。
“卧槽,已经四点了,我竟然睡了一个多小时”,陈果震惊于自己的睡眠质量,随后开心地伸了一个懒腰,“啊,真舒服啊,睡醒了之后体力也恢复了,嘻嘻,去拿药去”。
“您好,请问我的药做好了吗?,陈果温和地问。
“我看看哈”,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检索一番,“没有”。
“可是现在已经四点五分了啊”,她的声音提高一度。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等会再来看吧”,工作人员显得更加不耐烦。
没办法,她后面还排了十来个患者,陈果不好意思占用太多时间,只好悻悻地走到一旁。
隔十分钟,陈果就会去问一句,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直到四点四十五的时候,工作人员才告诉她,“你的药做好了,去隔壁窗口去等”。
陈果的耐心即将消失殆尽,正要质问取药窗口的工作人员时,突然听到她说:“陈果?陈果?谁是陈果?”
“我,我,我“,一腔怒火瞬间消失,陈果又变成了高素质的礼貌女孩儿,客客气气地接过来,笑着说“谢谢,谢谢”。
整整一天,陈果全部耗在广安门中医院,一想到两周之后还要重复着一切,她再次显得垂头丧气,“说真的,变美的代价是真大啊”。
不过,时间并不是最宝贵的,对陈果来说,钱才是,她得以最快的速度搞钱。